里不够乱是不是?”沈煊冰着脸走进来,严厉地说。他平日素来不苟言笑、沉默内敛,不只是沈焕,连攸宁都觉得他不甚亲近。
沈焕不明不白挨了骂,瘪着小嘴苦着脸往攸宁怀里缩,攸宁摸了摸他的头,仰脸对沈煊说:“二哥,阿焕还小,你就别怪他了。”沈煊听罢也是察觉到自己说话重了些,没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放轻了语气说:“攸宁,爹叫你过去说说话,在书房。”沈烨轻咳了一下连忙打圆场,“攸宁那你先去书房吧,”他朝沈焕招手,“来,阿焕,到三哥这来,三哥陪你玩。”
走到书房门口,看见爹爹又在擦拭跟随他多年的宝剑,她欢喜地唤了一声:“爹爹。”沈长风转过身看到她,也露出久违的微笑。沈家人,虽称不上貌若潘安,但都是有名的容止出众。沈长风笑起来的时候,跟平时严肃的形貌判若两人。
起先不过说了些家常话,后来沈长风话锋一转:“攸宁啊,你有没有属意的郎君公子,爹爹可以先帮你定门亲事。”
攸宁一愣,眨了眨眼睛,初初只是略觉意外,后来思及刚刚沈焕所念的城中传言,隐隐却涌起一些不安,“爹,是不是朝中有什么风声了?”
沈长风一愣,旋即说:“那倒没有,不过是我偶然想起来了,就随便问问。”
“爹爹,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深情即是一场劫数。我不想嫁人了,一辈子陪着爹爹。”她笑笑,却很落寞。
“攸宁,你既然懂得情深不寿,如何却不知道慧极必伤?慧黠通透过甚,难享天年的。你是这样的性子,又多读了几本书,不知将来会不会顺遂。只盼你能遇到个懂得你的人,你知道,一辈子独来独往不是什么好事。”
“爹,如果没有那样一个人,我宁愿独来独往,我不想跟姐姐一样,也不想跟……”她本想说“也不想跟娘一样”话未出口,已觉语失,连忙咽下后半句,说:“对不起爹爹,我不是故意要提的。”她知道,姐姐沈攸言的死是爹爹心中永远的痛。姐姐去的时候,她也伤心了好久,那尚且不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第一次,是小时候娘亲的离世,饶是哪一次,都是一样的五内俱焚。
沈长风平静地说:“无妨,都过去那么久了。”又说:“对了攸宁,明日为父去宫中赴宴,如果回来得早,带你出去骑马可好,你好久都没出去散心了吧。”
“好。”攸宁欣然应允。
第二天,空气中氤氲着野芳的幽香了,她目送一身官服的爹爹手执马鞭出了大门,阳光有着灿烂的温暖,父亲衣上的金银丝线反曜出耀眼的光芒,父亲的背影伟岸而坚毅。
但她彼时并不知,那是她此生对父亲最后的印象。
第4章 前尘如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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