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建州的监室不大,单人间,十平方米左右面积,收拾得很安静,与监狱相比,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卧室。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床,浅蓝色床罩,床头挂着向日葵的拓印画像。墙壁经过特殊的处理,裹上一层柔软的棉花,以防止房内的犯人采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命运。
单人床边立着一只无液输液架,窗户下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没有放书,空气里漂浮着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俞建州就坐在书桌旁的轮椅上,由一位中年护工阿姨推着。
程蒙看向他,在他的脸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俞明川冷峻和坚毅的源头。
他的眉骨高耸,鼻梁很高,中部有一段突起的骨节,耳垂很薄,耳背上长了一颗小痣,下巴偏方,呈现标准的国字脸。他与俞明川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眼睛,俞明川眼睛是属于母亲的,漂亮多情,眼尾很长,向上扬,这个男人则是丹凤眼,眼皮单薄,内眼角很尖,蒙古褶收住了眼中的精光。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脖子和他的身体好像脱了节,他的头拼命地向一侧转动,可他的身体却是僵化的动弹不得。这是阿尔兹海默病症第三阶段的典型症状,缄默、四肢僵直。
他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在他们进入了房屋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珠执拗地转向窗外,对儿子毫不在意。
程蒙心口发胀,难以将眼前这个男人和记忆里的那一个联系在一起。
她曾见过一次俞建州一面,他的背影。
那是高二某次月考后的家长会,省里最有名气的重点高中门口,聚集了一排程蒙说不上来名称的小轿车,其中最耀眼的一辆车有一串特别好记又打眼的车牌号,比那车牌号更令人瞩目的是车头上摇曳的,两只鲜红的红旗。俞建州从车上下来了,穿着黑色的西装和深棕色皮鞋,裤脚上的折线笔直,鞋面一尘不染。平日对他们一向严苛地他径直向学校大门走去,没有回头。
其他人议论着——“那个人是俞明川的爸爸吗?”
“好像是的。”
“好帅啊!”
“是挺帅的,好有味道。可是……他好老啊,快跟我爸一样大了。”
那时她想,如果时光待俞明川足够温柔,许多年以后,他大概就是这副模样。但她从没想过,许多年真的过去了,俞明川的确成长成她预想的形象,可俞建州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小俞先生,您来了。”一位中年护工道。
“爸爸怎么样?”俞明川问。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