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比平时要慢一些,他尽力不露出异样,可是步伐与步伐之间的衔接非常不稳当,就好像迈步给他带来了某种痛苦。你看着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一抹浅红,你猜,这就是他今晚姗姗来迟的原因。
“秦琛,”你停住脚步,“如果你很累,就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他没有停下来,“去吃饭。”
“你……”
“我不累。”秦琛转过头来,“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我也饿了,走吧。”
你咬住下唇,只好快步跟上他。
那天以后,你下班走出地铁口,总能一眼看见不远处站得笔直的他。
坠光六
六
正因为已经习惯了秦琛会把晚饭时间完整地留给你,这天你走出地铁口,左顾右盼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浮现的念头不是“难道他还没接完客?”,而是“他不会出事了吧?”。
你一慌,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你先去了发廊街,他不在灯柱下。你又去了秦琛住的那栋破破烂烂的农民自建楼,你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你敲门,喊他的名字,也没人应答。
你在附近的巷子里胡乱地穿梭,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
秦琛靠墙坐着,头埋在膝盖里,手无力地搭在小腿上,白T恤上全是灰扑扑的泥印,肩后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秦琛!”你叫他。
他从手臂之间抬起头来,左脸肿得高高的,额头上,脸颊上破了好几个口子,嘴角渗着血。
你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秦琛不答话,他定定地看着你的脸,眼睛又像你最初见到他时那样漆黑,空落落的。但又不那么像,你总觉得,他在等你挖他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秦琛哑着嗓子说。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说。他的语气平坦得像是没有尽头的直线,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铰断。直觉告诉你他不是在骂你,他还有话没说完。
但他又不说话了。他只是空空荡荡地望着你,他的眼睛像渴望被装满的旧房间一样,无声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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