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皇帝的眼睛里结满了霜花呢喃:“这倒是朕的不是了,这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几辆载着宫人的马车绝尘而去,一身浅蓝色襦裙的岫珉掀帘望着被肃清的街道,却依稀能听见陷入饿殍中的百姓苦难声,看得见士兵支撑满是疮痍的身躯与北胡浴血奋战。繁重的课傜杂税,无止境的战争……中原四分五裂的混乱状态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完全懂得的。
“红颜祸水!”那些铁骨铮铮的臣子的声音不是没有传进她的耳里。
她,出生于士族,高贵的血统。父亲的严管,文化的熏陶养成她心性极高。为什么二十年的荣宠变成了世人唾骂的妖媚?为什么举案齐眉落在他人口里就成了话柄?政治,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过寒色的铁镣。
“臣妾承蒙皇上廿年眷顾,虽死而无憾!”素颜中的岫珉散发着雪魄般的落寞,泪珠在眼底转了又转,强忍道。
“岫珉啊!这宫里宫外只有你能让朕不会感到为难,只有你最懂朕。”皇帝温和地看着她说,“你一个女人又何罪之有呢?”
军营里饿死的人越来愈多,已经达到吃人的状况。岫珉脸色平和地看着已显老态的皇帝,如今她活着已经成为皇帝的累赘了。
“王达宁!”
“奴才在!”一个神情憔悴的太监答应道。
“省去我的那一份,给皇上吧!他龙体保重!”三天前岫珉这样吩咐道,自个偷偷以清水抵饱。身躯终是抵不过,已慢慢陷入瘫软状态。
几场败仗后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败局已无可挽回。
“我这一去,自是放心不下皇上,也放心不下我的承儿和坤儿。可是我已经把皇上推到了风口浪尖,即使不死也是做胡奴,我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岫珉呆呆望着手里的五石散垂涕,昏暗的油灯微弱地发出吱吱的声音,往昔的情形不断回旋在她的脑海里。
“祸端乃在宫墙之内,而非宫墙之外啊!”
“孤保证绝不辜负你,否则就如那支断箭!”
岫珉一狠心,将手中的五石散尽塞嘴里……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迷下蔡。
修竹般俊秀的少年王口里念着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手拾丹凤含珠双股金步摇插进香腮红透的女子的发髻上。
“皇上,倘若地下有知,我还要与你相伴,生死与共。”
…………
红衣女子举首凝视黢黑的夜,月隐逸在云层,模模糊糊的点晕着白色的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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