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玩水,随着一叶扁舟漂到了一处芦花荡,一阵风过,芦花纷纷扬扬,他在后边撑着竹篙,柳萦坐在小舟上,转头看着他笑道:“容与,如果以后我们有女儿,不如就叫她时云,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这名字倒是好听。”他微笑着应道,“只是有什么说法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闲适自在,无拘无束。”柳萦抬手抚过芦花,轻轻弯起眼睛,“在长俞,于女子而言,最好的一生自然是时时处处都被安排好了,在家有父兄护着,有亲母教养,安安分分地嫁给一个品质高洁爱她护她的夫君,从此一生安平喜乐,不用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如果非要剑走偏锋心生反骨,反而会因此受罪。”
他听了这话,无端有些心疼起来。
“但这样一生受困,纵使她自己并不觉得,到底也是可悲。”柳萦轻声说,又灿烂地笑了,“不过,如果她的父亲是你,我相信她一定能不用受那么多拘束,因为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你这个父亲肯定会为她铺好后路。”
他不由笑起来:“不是为她安排将来,而是为她铺就退路吗?你还真是为她想了不少,就不怕我吃醋吗?”
“你吃什么醋?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柳萦笑着望着天空,天空碧蓝,云被风裁剪成羽毛的形状,仿佛雪白的风帆,柳萦就这么轻柔地弯着眼睛,像是把对自己所有的期待都给予了那个还没有影子的孩子,轻声说,“我啊,希望她能自由一点。”
时徵回想着柳萦的话,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儿,雪又下了起来,时云稍稍裹紧狐裘,雪团子似的一个孩子。
她是在怕他把她带到她不喜欢的地方吧。
时徵的喉结隐忍地上下动了动,他低声说:“你自己决定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时云的眼睛亮了亮,她说:“那……那我想继续在留在回春谷和师父学医术,以后行走江湖治病救人,也可以吗?”
时徵闭上眼睛,点头:“可以,只要你想,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但我不会拘束你。”
时云终于笑起来,她的五官和柳萦半分不像,但就这样轻轻巧巧地弯起眼睛,眼角眉梢的神韵还是带着几分柳萦的影子。
她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您,父亲。”
这一声“父亲”像是一把柔软的刀子,一下子捅进了时徵的胸口,漫出汹涌的酸涩的液体。
时云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孩童的神情,几步跑到了雪地里,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盛着星星。
柳萦温柔带笑的话又一次回响在时徵的脑海里。
“我啊,希望她能自由一点。”
她说这句话时,是那么的充满希望,好像触碰到了近在咫尺的未来。
她一定会自由地活着,无拘无束地活着。
他会给她他能给出的一切,会为她铺好所有的后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无论她向往哪个方向去走,她都会发现,一回头,父亲就站在那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可以依靠的臂膀,都能望见触手可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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