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最受圣宠的怀馨公主,可先时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男子没什么力度地斥责一声:“怀馨,不得失礼。”又转向时云,轻轻一揖:“皇妹性子活泼了些,口不过心,其实是担忧郡主,郡主不要介意。”
时云直直地盯着他,从胸口漫出一丝血气,她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满嘴腥甜,才强逼着自己不把怨恨装进眼睛里。她深吸一口气掩饰性地垂下眼睛,声音温和到有些僵硬:“六殿下客气了。”
段珩此时全副心神全在了六皇子身上,一向敏感的人居然没发现时云声音中的不对,而时云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好像强行咽下了卡在嗓子眼的鱼刺,虽然还是痛,却也没有了如鲠在喉的艰难。她露出干净端庄的笑容,说道:“阿珩既然带臣女来这里,总归是已经有办法了。”
段珩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局促,他转头躲开六皇子看过来的目光,对时云说:“我背你上去。”
还没等时云说什么,六皇子先抚掌笑了,面若好女,声音却微微低沉:“这倒是个好主意,段公子果然情深。”
段珩的耳朵泛了点红,时云冷眼看着,胸中於起一层冰霜。六皇子又说道:“只是这近千级阶梯,段公子背着郡主上去,恐怕天都要黑了,不如让郡主坐着软轿先行上山等候,段公子与我们一起步行吧。虽说珈珞寺有规矩,但毕竟郡主情况特殊,大师慈悲为怀,想必会理解的。”
时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珈珞寺是大荣开国帝后定情之地,太/祖皇帝亲笔所提的国之重宝,百年来遍泽皇恩,规矩比天大,哪怕皇帝来了也得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上去,她若是坐着软轿上去了,现在郡王府如日中天自然还没人敢说什么,但前世父亲在北境出事,这件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小事马上就被有心人搬了出来,说她不敬皇室,胆大包天。
前世她虽然没有想这么长远,但也因为想留在段珩身边,并不愿意独自坐软轿上去,但段珩却劝她,不要任性。
她曾经那样喜欢段珩,怎么敢对他任性?
所以,即使委屈,即使不满,即使要忍受这双腿被拿出来当成了笑柄,她还是乖乖地坐上了软轿,一路上听着那些长舌的贵女故作惊讶地问:“呀,这是谁的轿子?这成宁山怎会有轿子?”
然后就有人用矫揉造作的,一定能让她听见的声音回答:“哦,这轿子啊,这是熙芸郡主的,熙芸郡主那个情况,不坐轿子,难不成用一双手爬上这成宁山吗?”
前世,时云的精神几乎是分裂的,一边极度地自傲,一边极度地自卑。她是皇帝亲封的郡主,是战无不胜的时郡王的独女,是连医鬼宋予桑都要称一声天才的关门弟子,她有资格自傲,只要她想,她几乎什么都能有。
但她又确实是个残废,一个无法生育的瘸子,似乎早就没有资格做一个正常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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