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昭昭你别看。”
她颤栗着吐出一口气,挑了件色泽明艳的折枝桃花袄,又捡了条绣花新奇的凤尾裙,再来一件用色出挑的披风。
“哥哥带着我到处躲藏,藏在草堆里,枯井里。我很怕,也想哭,想沉沉地结结实实地睡一觉,醒来就能发现这是一场绵长的噩梦,所有人都还在,没有流血和死亡,大家快快乐乐地慢慢变老。”
“可我不能哭,不能睡,不能晕。”
“我偷眼去看还活着的兵士与鞑子巷战,一刀拼一刀,一命抵一命。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刀卷了刃,人也杀红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敌人那么多,杀不尽,只有拼了命先杀眼前的一个,自己在杀前面的人,后面的人也在杀自己,同归于尽,血流漂橹。尸骸堆叠了那么高,城墙一样高,尸臭和血味儿腥得发腻。”
“边躲边逃终于回了府,鞑子还没搜到这里,可府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全都死在了城墙底下。整个沈府只剩我和哥哥。”
“或者现在可能……只剩我了。”
“鞑子已经快追到这边来了。”
第二十五章 番外 扬州血(2)
沈昭看着哥哥在擦拭那把他心爱的刀。天气不冷,春末时节应该暖和的,可那把刀在哥哥手指间辗转时却反射起慑人的寒光。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双手交叠在上袄下摆前端端放好,缓缓挺直了脊背,一如往日世家贵女的骄矜仪容。
那时候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是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下轻轻一吻,像一个郑重而沉默的约定,他什么都知道,她也什么都知道。最后哥哥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哥哥会死。”
“……我很快也会。”
再次端详镜中,少女衣着明艳,眉尾锋利如刀,唇色深红似烈火烧灼,眼角上挑,眼瞳漆黑,亮煞煞地能烫伤人。她勾唇轻笑,随手将铜镜丢在地上,叮叮咣咣地砸起一片酒油飞溅。身旁的床板上放了张案子,她踩着矮凳踏上床板又登上案子,站在了整个屋子里的最高处。
嘈杂声已经很近了。
屋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几脚吱吱呀呀地倒下了,引起那方人的一片高叫。门外的那些人穿着带血的盔甲,脑后拖着细细长长的辫子摇来晃去,拖着拎着扛着洗劫来的大量金银珠宝。为首的那一个左手提着一把长刀,右手拽着一个少年容色清俊怒目圆睁的头颅。
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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