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祎心一跳,脚步顿凝。
顾予纾讥讽地说:“老鼠都要放生,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做滥好人!”
程愫祎被他讥得窘迫,踯躅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顶住:“没、没滥好人啊,我、我是怕打死了它弄太脏惹出传染病,又怕它吃不饱没力气跑远,还回来骚扰我们!”
顾予纾还真没想到能让她憋出这么句狡辩,愣了愣,摇头轻笑:“还挺会说!”
程愫祎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纠缠她的“慷他人之慨”,这一点确实才是她更大的理亏,所以她连反驳都无从反驳,只能忽略耍赖。
每到此时,程愫祎就觉得顾予纾人真好。
因为默认他恨她烦她,她对他期待极低,但凡他对她不太坏,她就感激。
俩人言尽,程愫祎垂手想要等顾予纾上楼回屋了自己再走,以免在主人前先走不礼貌,也避开与他同路的尴尬。
没想到他突然又发问,而且是个很大的问题:“跟我说说……你妈妈吧。”
程愫祎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会对她妈妈有兴趣。
因为妈妈有精神病,顾家其实早调查过她家的情况,确认了不会遗传才让她进门的,但从上次谈到妈妈的状况,程愫祎已看出顾予纾对此并不知情。
顾予纾看她疑虑颇重,有些不情愿地进一步释疑:“我有点相信了,你妈妈应该不是坏人。”
妈妈……该从何说起呢?
程愫祎的妈妈是外婆家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儿,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
外婆怀她时就不想要,毕竟家里本就穷得一塌糊涂,又已有了六个孩子六张吃饭的嘴,且儿女齐全,再来一个的话,无论是男是女都只不过是徒增负担罢了。
外婆怀妈妈的时候甚至还喝草药试图打掉她,最后没有成功,才不得不生下来。
就是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妈妈,后来被潦草嫁到邻村之后,便更彻底地失去了娘家庇护,也就尽在情理之中了。
程愫祎出生时,农村大多数人还是会顶着罚款、以及甚至不能上户口的政策,拼着生二胎三胎,但就算生弟弟的机会还在,她作为“没用的丫头”,仍是占着家里的口粮和照顾的人手,在爸爸和奶奶眼里,有她鸡肋,没她可能更好。
所以,程愫祎三岁那年不小心跌进雨季发大水时湍急的河流,爸爸是没打算冒险去救的。
幸好妈妈及时赶到,不假思索地跳下河去救她。
不知是施救过程中伤到的还是让过度担忧给刺激的,妈妈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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