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姜婳觉得自己在此处实在碍眼,可梅燕飞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也不好硬生生地抽手离去,只得垂眸盯着鞋面,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聋子哑巴。
可她毕竟不是真聋,晋康帝的话一字一句钻进她的耳朵。
晋康帝望着梅燕飞头上的玉簪,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神色复杂地道:“这玉簪,原来你一直留着么?”
既然嫁给了王弟,既然心中从未有过他,又为何留着他送的玉簪,还留了十余年?就为着日日对簪诅咒他么?
梅燕飞眉眼含笑,晃乱了晋康帝的心神,只见她纤纤柔夷自簪上玉兰堪堪抚过,似抚过爱人眉眼:“是啊,这是他亲手雕来送我的,人虽死了,留着也算是个念想。”
晋康帝瞪大眼睛,瞳孔中似有肉眼可见地龟裂,面上却是一片茫然:“他雕的?”
蓦然一瞬,继而哈哈大笑,笑得提泪横流,全无形象:“哈哈哈!他雕的,是他雕的啊!”
“噗!”晋康帝忽而喷出一大团血来,御案上的画像如一瞬开满红梅。
梅燕飞听说过他吐血之事,亲眼见着却是第一回,原以为是宫人夸大其词,想叫她对项梁改观,没想到他果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她愣愣地望着晋康帝,眸中满是茫然,他也要走了么?不知为何,她心中忽而生出从此身后便空无一人的悲凉。
还是姜婳叫来太医,才知晋康帝一时急火攻心,本就不好的身子,越发折损心肺。
坐在回府的马车中,姜婳脑中乱作一团,一时是孟皇后叫她去北疆助苏玉城一臂之力,要苏玉城务必在三个月内平定北疆,只因孟皇后凭口技在朝堂上替晋康帝遮掩一事,随着晋康帝身子每况愈下,恐怕遮掩不了多久了。
一时又想起晋康帝吐血前说的那句话,若那簪子是王爷送给王妃的,他何必动那么大的怒气?姜婳总觉得另有隐情,她迫不及待地想同苏玉城说说,若真有隐情,王妃与陛下的半生纠葛岂非太冤了些?
可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晋康帝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呢?反而改了口风,坐实了那簪子是王爷所雕?
姜婳启程前,并未叫人给苏玉城传信,她怕传了会影响苏玉城的心境,更怕苏玉城不叫她去。
与其说是孟皇后叫她去的,不如说孟皇后的话叫她终于为自己的冲动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其实她早想去北疆了,以她的三脚猫功夫上阵杀敌自是不行,可来个反间计什么的,还是很好使的啊。
姜婳便是带着这份蜜汁自信,由宫中特派的护卫,并七星破山一起,前往北疆。
临近年关,两军仍在北疆以北的地界,僵持不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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