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几年摸爬滚打,却仍然还在这条食物链的最底层,只能等着被人挑选。像是终究见不到天日,只能在黑暗里用力摸索。
有一天他全身上下只剩下十几块,乘公交去当群演,再买一份饭乘公交回去,正好把钱花得一干二净,再没钱能付得起房租,只能搬到地下室去。
那个地方,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关上灯就是天黑。潮气还很重,他刚住进去没多久,身上就发痒发红,长了很多小疙瘩,有时候忍不住会抓,抓着抓着就破了。
可他还不肯认输。
他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想着,再坚持一会,证明给养父看,他可以的。
收养他的男人在娱乐圈里是不出名的小演员,在里面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什么来,但对很多事情却都有自己的见解,告诉他男孩子要活得体面,工资可以不高,但绝对要有,万一被欺负了也能有能力养活自己。告诉他世间有黑暗也有光明,可以知道黑暗存在着且无比可怕,却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光明。这个男人温柔沉稳,唯一一次对他失控大发脾气是因为他说要走和养父相同的路闯出一片天地来。
那天养父不仅果断让他放弃这个想法,说服不了他后还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赶出门去,说要是真去当演员就别回来。那年他也就真的硬气地离开这个家了。
后来他成功了。
后来日头升又落,他在演艺圈里不分白天黑夜地演戏,日头还在,他的事业还在,可是他的养父却没了。
那段时间他先是失去了许笙,再接着不分昼夜地被那个女人折磨,再之后就失去了他。再后来,他被种种事情压到崩溃抑郁,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于是再次体悟到,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回不来的,人应该学会珍惜当下。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抓住自己所有的,竭尽全力。
那时他只能把演戏当做自己唯一可以逃避的港湾,他把演戏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用它躲开那个女人,作为心灵可以栖息之处。
可是有时从中抽离出来,他还是会恍恍惚惚着想,要是再有机会,只要上天能再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养父,好好补偿许笙。
杯子里很快接满了水,雾气慢慢在他的脸前升腾起来,安郝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然后站在原地定了定神。他估摸着这么久了,导演和晓竹恭该谈完了,于是他调整好表情拐回去笑吟吟地和两人打招呼:“啊,不好意思,我去接了点水才过来。”
导演看到他犹如看到大救星,瞬间笑弯了眼“没事没事,还没到开拍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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