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错了。
迎春眨巴眨巴眼,一张脸无辜摆在那,表示:我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呀。
贾赦和邢夫人面面相觑,又同时把头扭开不看对方,同时在心里惊诧着:小孩子都看出来的事,我呢!
贾赦还想和迎春说话,就见着鸳鸯在门口迎着。以前他总觉得侧院离正房远如千山万壑,没成想今日才和女儿聊两句,就近在眼前了。
一时收住话头,贾赦三人进去请安。
贾母对贾赦没什么好声气,在迎春和邢夫人面前也没遮掩,甚至更上心了一些,训着“不要整日闲在家里”“在外头闲晃”“做些正事”之类的话,喝三口茶毕,才让他下去歇。
贾赦听到精神恍惚,麻木应是,在贾母命退下时,想躬身退场时,余光瞥见迎春对着他笑,有点俏皮的样子,两只手还托在下巴下比出个花儿的形状。
贾赦:听说我女儿是二木头?哪个该锯嘴的家伙传出的谣言!
迎春则是抿一下紧张干燥的嘴唇,认真严肃地想着,老祖宗因父亲生气,老祖宗自然该骂父亲,可作为女儿,看着父亲受气而无作为,也是错误。
她才不承认,为着贾赦因记不住她自己都没记住的生母的尴尬紧张,她想办法哄他。
更何况……迎春记得清楚,她上辈子受孙绍祖磋磨是不假,真遭死手,无处求援时,还是贾府败落的时候……
她和她的便宜爹甚至有可能是死在同一天呢。
贾母训了不成器的大儿子一通之后,愈加郁卒,和身边的鸳鸯抱怨着:“赦儿每回都应是,回头却还是抱着他院里的东西,再没有个上进的样子!”鸳鸯哪里敢说话,不过垂首敛眸。
贾母也知道,阖府上下也只有自己能训贾赦了,心下叹息一声,面上就显出了忧愁。
恰李纨带着一众亲戚姐妹进来,其中还有着亡女留下的孩子。贾母免不了振奋精神,笑着朝黛玉招手,又细细问她一天都做了什么。
黛玉瞧出贾母原先心情不振,且屋里主子只有邢夫人和迎春,心下计较一番,便笑道:“寻了他们一处绣花聊天。”贾母本就是例行询问,见黛玉神色间不见倦怠,便只叮嘱道:“仔细费眼,绣几针就该歇一歇。”黛玉应了,贾母再问药吃了没有,可见到宝玉没有——
宝玉恰好到了,一身俊俏,满面桃花,进屋来规矩行了礼,得免后小心地滚到了贾母怀里。
贾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搂着宝玉不住道“我的乖孙”。很一番闹腾,之后才细细问书读的怎么样,在家学如何。
宝玉自然只有报喜的,于是贾母更欣喜了,不免发一通言论:“你不必下狠劲学,按先生要求的,一步一步学变好。我们府里原不必子孙如何刻苦学书的。主要保重身体,闲时可以四处逛一逛,松散松散。”宝玉应了。
迎春当着轻松省事的壁花,几乎有些神游物外,忽的看见李纨面有一丝凄楚之色。
她略一想,便明白了。生死已定,无力回天,迎春只得偷偷戳她,问她:“我下午不在,你们在一块绣的怎么样?”李纨道:“就寻常绣花样罢了,没什么。话说下午邢夫人寻你做什么?”
迎春道:“也就寻常坐坐聊天,没什么。”惹得李纨咬牙发笑:“你怎么忽的也这么促狭?我算是白问你了。”迎春也笑,见李纨脸上的凄楚之色散去,心下松了口气。
此时,王夫人并凤姐儿来了,屋里更热闹了些。片刻后用晚膳,依然寂然无声,饭后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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