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红着眼睛的林秋宁,翕了翕唇,却没有开口说话。
林秋宁静静地看着自家二哥,心头涌上一阵黯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好似隔了一重山,硬生生地把亲密阻断,彼此渐行渐远?
是从她的娘亲被送到山庙清修开始?
林秋宁明白,她不能怨恨谁,归根到底,是她娘亏欠了姐姐与兄长。
她步下台阶,慢慢地走到林卓跟前,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去拉他的衣袖,被他躲开后,眸光微暗,低声道:“二哥,对不起。”
小姑娘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哭腔。
林卓负在身后的手一僵,垂眸看向她,想起从前的日子来,半晌才开口道,“宁儿,这些都与你无关。”
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林秋宁身上来。更何况,他是小宋氏亲手养大的,即便隔了弑母大仇,他也没有立场去做什么。更不用提,他和林秋宁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又何曾掺了假?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林秋宁的脑袋,林卓扯了扯唇,“别管刚才听到了什么,那些都跟你没关系。你是我林卓的妹妹,是我林家的二姑娘,这永远都不会变。”
林秋宁闻言,欣喜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林卓,见他眼底的确没有任何怨怼后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一瞬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瞅着他,斟酌着开口道,“那我娘……是不是永远,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人会去山庙找她麻烦。”
林秋宁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听出了兄长的言外之意,山庙日子清苦,林家日后不再接济小宋氏,那就是生死有命。
——
林修儒得知旧事以后,在祠堂里抱着宋氏的牌位静静地坐了三天三夜,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多岁。
后来,他离开祠堂,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失仪过,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命人停了前些日子一直送往山庙的补给,又着人去调查陆明远。未到半个月,陆明远这些年里借着天渊书院的旗号在外头干的一些见不得人买卖便被尽数挖了出来,更兼着林秋宁劝动了小宋氏,十多年前陆明远撺掇她害死宋氏的证据也被交了出来。
林修儒没有顾念半分情面,直接将人告到了知府案前。陆明远不妨旧事泄露,还几次三番推脱,却不料一件件铁证都拍到了他的脸上,就连他曾跟前任知府齐克有所勾结的信函也被呈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大堂里,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地悬在堂中,两班衙役肃立在侧。陆明远从未料想到,自己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竟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他想不明白,那些呈堂证供,分明都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暗处,就连孟氏都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找了出来?
陆明远浑身似是泄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新任知府拍案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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