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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直到这天,顾峥从一个很老旧的小木箱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封信,纸张封皮泛黄,上面泪痕斑斑,晕迹模糊,是她曾经所滴落流在上面的眼泪——

  “吾妻见字如唔:俗语说,糟糠之妻不可抛,时下为夫虽为皇帝指认为皇室子孙,然,遵道秉义之事不可忘,为夫会竭力准奏陛下,给糟糠妻一个名分,请千万个放心……”

  她把信紧拽于手里,又紧贴于胸前,而事实是,自从与这位“皇子殿下”复婚后,男人纵然对她千般好,万般体贴,各种柔情蜜意,也“改头换面”了,她却始终无法消弭掉来自于心灵深处的那抹抗拒与惧怕?……是这封信的缘故吗?谁说又不是呢?

  每每男人对她特别温情的时候,她拒绝去感动和心跳,尤其常在关键、差点沦陷的一刹那,总是要把这信翻腾出来,拿在脑子无时无刻警醒自己……

  是啊,是这封信的缘故!

  顾峥豁然间明白什么,她蹬蹬瞪,起身就向绣楼暖阁的楼梯口跑去。

  .

  “娇娇,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报平安……”

  “如果信到了,就表示我在,是平平安安的……”

  “若是信一个月都没有收到,那么……”

  她的眼泪开始情不自禁滚起来,一边跑,一边潸然而下如雨滚落。

  凛冽的腊月寒风,吹摇着庭院中一株株腊梅树,和着细雪沫子,凋零的小小腊梅花在半空中纷飞翻卷,飘出世上最最冷冽的香。

  ※※※

  徐茜梅和顾峥一样,这几日也在整晚的噩梦中吓醒度过。

  她梦见她夫婿程文斌浑身鲜血,来到她床榻边向她讨要说法。他伸出手,要挖她的心肝五脏,问她的那些心肝脾肺肾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徐茜梅吓得捂着脑袋耳朵缩在被窝里哭泣求饶不停。“你不要找我,程文斌,求求你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有心要你死的,我真不是有意的……”

  她也确实恍恍惚惚,如顾峥派去盯她的小宫女所回报,成日间魂不守舍,像被鬼附了身,见了什么都容易惊怕颤抖。

  “表姑娘。”

  才吓得刚睁开眼又醒来,躲在被窝里哭,这日晚上,黄亮的蜡烛仍在烛台上轻滴着泪,顾峥所派的那小宫女笑吟吟地,一听见厢房里动静,便赶忙走进来给她倒茶递水伺候压惊。“您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我主子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表姑娘您素日心肠那么好,那么活泼善良,自然是不会有鬼来找您的,那么,您在吓什么呢?是做了噩梦了,还是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比如,您的良心上不干净,手脚不干净——”

  “啐!你胡说八道乱扯些什么?!”徐茜梅大怒:“我不过最近时常做噩梦罢了,什么叫做手脚不干净?!良心上不干净了?!谁让你来问我这话,又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你主子,嗯?”

  那小宫女边叹气,边扶她起来,假装好心好意地,又给她递水喝:“您瞧您,我主子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奴婢多嘴,白问一句罢了,您究竟在慌什么?气成这样?说来听听看,奴婢未准还能给表姑娘您解解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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