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凤十六顿了顿,实话实说道:“……她很好。”
“很好?”卢湛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具体呢?有多好?”
“她……胸怀天下。”
“你是说,谢安的确如传言所说,想要叔终侄及?”
“不是。她不会做篡位这种事情。她并不贪恋权势,这与很多人不同。”凤十六平静道:“她操纵权势,但不会被权势操纵。”
“……何为操纵权势,何为被权势操纵?”
“运用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操纵权势。为了保住权势,而不惜牺牲一切,就是被权势所操纵。”
“可不保住权势,又怎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卢湛苦笑着摇头,无法理解,“若要保住权势,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凤十六自然也知道,这千难万难,所以,她能做到,才让人觉得了不起。
“也许……她只是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到。”
卢湛便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他才道:“你说谢安胸怀天下,你可知他胸中怀着的……是怎样的天下?”
“陛下……”凤十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道:“观其行,知其心。”
“观其行……?”想到北梁如今的模样,卢湛不禁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却又不等他回答,自己便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无论如何,大概也比我要好吧。”
凤十六顿时一惊,“陛下?”
“我最近时常在想,为人君者,到底应该做什么?”卢湛沉沉道:“从小,所有人都告诉我,为人君者,当勤政爱民,亲贤臣,远小人……当然,长大之后,我也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有时候我觉得,妥协,选择,牺牲……好像已经是正常的。也许为人君者,本就该是这样。”
“但是,如果北梁可以养活所有的人,而南秦一直存在,只是在令无数无辜的人民饥寒交迫,困苦流离的话……我这个‘陛下’,究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卢湛看着桌案上,那些权贵世家要求将北梁使团尽快驱逐的奏折,心中疲倦又感到厌烦——他们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就算踩着多少白骨,也毫不在乎。
他并不相信世上有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那简直太过异想天开了,可是,只要大部分人都能够活下来,活得比现在更好,不就已经够了吗?
他太累了。
但累并没有关系,累的只是,他用尽全力,却似乎都毫无作用,反而牵连着整个国家的国民,在深渊之中挣扎。
不过,卢湛也很清楚,这样的想法若是表露出来,他必然会先被不肯放权的世家们撕成碎片。
若是逼得急了,不出几日,他便要暴毙宫中,然后他们再另扶新君,到时候,南秦又是一番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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