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要的原因并不是石家的排挤和皇帝的猜忌。
身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崔行舟也算是熟谙了京城官场的人生百态,虽然他也能学着勾心斗角, 可是骨子里却厌烦透了。
当今的圣上善用制衡之术, 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斗倒了绥王,熬败了宫家以后,淮阳王曾经去自己的军营走了走,发现昔日精武历练的眞州子弟兵, 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也渐渐变了。兵营里有私下斗筛子赌博者,更有结伴出营去逛花柳巷子的。
安逸是兵者之大忌, 长此以往, 眞州子弟兵将不再是那个征讨仰山贼寇, 平定西北的精锐之师。
崔行舟当时立在城头眺望北海方向想了许久, 决定将朝堂让给石家和仰山旧部去斗, 而他则重挂帅印,征讨北海。
当崔行舟坦然接受帅印时, 满朝震惊。
要知道就算刘淯先前也是不甚抱希望提出这个建议的。他压根没有指望崔行舟能亲自前往, 不过是希望从他的手里调配出些兵马支援北海, 这样既解了北海燃眉之急, 又可以削弱崔行舟的军权, 一举两得。
可是崔行舟却一不做二不休,连自己带兵马尽数前往北海。
那日朝堂之上,昔日未能殿试的状元之才呈递了洋洋洒洒的出征请愿的奏章。奏章里细陈北海形式,以及当地百姓遭受的苦难, 他与自己的子弟兵愿意肝脑涂地, 不歼灭倭人绝不归还。
崔行舟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一字一句读出来时, 带着破釜沉舟之势,听者无不动容拭泪,胸口燃起的也是烈火熊熊。
刘淯的脸却听得阴沉沉的,可是既然主动有人请愿接过了这烫手山芋,刘淯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沉思良久,终于开口恩准了淮阳王的情愿。
那日散朝时,刘淯独独留下了崔行舟,君臣二人在御书房里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聊了一个时辰。
崔行舟收起了以前的狂妄之态,很是坦诚地与刘淯分析了眼下的朝政形式。
他对刘淯道:“举凡清明朝政,当广开言路,善于养士。而非朋党交错,臣子请奏时须得权衡利弊,唯恐一言站队,树敌无数。眼下北海之患固然水深火热,然朝廷积叶之下的暗火也不可小觑,埋线千里,一遭遇风复燃,便是汪洋火海。”
刘淯明白崔行舟所指的是眼下石家与仰山旧部的争斗,群臣被迫纷纷站队,每日群臣奏请的要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然就是为了挖一条水渠由哪方主管而斗得你死我活,半天斗不出个结果。<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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