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章之所以浑身充满戾气,除了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更多的是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愤怒,而这种愤怒又直接导致了家庭悲剧的发生。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林建章和陈慧这对怨偶淋漓尽致地向她展现了什么是“相爱相杀”,对骂,互殴,摔东西……轮番上演,一次次地说要离婚,又一次次地重修旧好,如此反复。与此同时,他们还把这种怒火发泄到孩子身上,林晓薇简直受够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逃离。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逃脱父母的魔爪,逃离这个没有温暖的家,跑得越远越好。而这一切的实现,都取决于她必须有一双过硬的翅膀,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寒门子弟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读书,似乎没有别的捷径可走。林晓薇从小学开始,就已经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一点上,她的那对奇葩父母居然意外的跟她达成了共识,而她又是家中的长女,理所当然被寄予了厚望。
从小接受应试教育的林晓薇很早就知道分数的重要性,是父母心情的“晴雨表”。为了讨他们欢心,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也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林晓薇读书很刻苦,谨遵鲁迅先生的教诲“时时早,事事早”,每天早上几乎总是第一个到学校背书,最后一个离开。
所以,从小学到初中,林晓薇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光荣”地成为了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这其中的缘由,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她那个可以“把面子当饭吃”的妈卖力宣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儿。林晓薇最烦陈慧这种自我膨胀的虚荣心,因为她心里明白一时的成绩不能代表一辈子,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将来一定会怎样,方仲永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十四五岁的林晓薇还没有完全长开,是一根瘦啦吧唧的豆芽菜,中等个头,脸蛋也不算漂亮,是那种干干净净的鹅蛋脸,有点婴儿肥顶多算清纯可爱。一笑就露出单边虎牙,遗传的,他们林家几乎“人口一颗”。
总体来说,林晓薇的外貌算不上特别出众,但胜在她遗传了陈慧的好基因——皮肤白,所谓“一白遮百丑”,在那个遍地都是黑乎乎的农村孩子的初中里,就显得特别打眼。
除此之外,林晓薇还有一头长到腰间的长发,又黑又直,这是陈慧强迫她留的,从小到大没怎么剪过。陈慧似乎有长发情结,觉得女孩子就应该长发飘飘才好看,所以就把她变态的审美观强加到林晓薇身上。
初二的一次颁奖大会上,林晓薇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往台上一站,瞬间攫住了全校师生的眼球。散会后,有男生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看啊,她就是那个拿下年级第一的女生,长得可真漂亮。”
那是林晓薇在整个学业生涯中成绩最辉煌的一次,在那个以学习为中心的年代,学习好,长得还不错,很容易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爱慕她的男生突然间多了起来,林晓薇三天两头就会收到一些错字百出的幼稚情书。
可是,她当时根本情窦未开,除了读书,心无旁骛。而且林建章和陈慧对早恋下过禁令,如果被他们发现,就得立马卷铺盖回家。那个时候的林晓薇一心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对以后的高中甚至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也不想为“早恋”这种概念模糊的东西自毁前程。升学的压力已经让她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心思理会那些“心怀不轨”的男生,但是作为一个女生,小小的虚荣心却从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心向学的林晓薇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市重点高中,从此“农奴翻身把歌唱”,背起行囊迈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传说中的瑞南一中环境优美,设施一流,有大大的足球场,宽敞的图书馆,每间教室都配有多媒体,每个老师都是名校毕业。这里人才济济,学习好的一抓一大把,长得漂亮的不计其数,家世好的更是大有人在,跟他们一比,林晓薇顿时黯然失色。那个时候,城里的女生已经开始了“美容祛痘离子烫”,林晓薇仍然是“素面朝天马尾辫”,从那个城乡初中里获得的光环已然不复存在。在这里,她只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陌生的环境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常常感到无所适从。
按照惯例,一班才是重点班,而林晓薇却被分到了九班,看到分班表的一瞬间,习惯优秀的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林晓薇第一天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半个班的人,好的位置都已经被挑走了,她只好选了倒数第三排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班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几个帮老师搬书的男同学,没人敢大声喧哗,大多数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即便是说话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书基本上搬好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老师走了进来:“大家先把手上的事停一停。我姓李,叫李阅,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欢迎你们来到高一九班。”
他头发浓密,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果然是教语文的,说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声音好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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