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老林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
林晓薇怕被伤及无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快速地扒完了碗里的饭,然后默默地溜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被搅得心烦意乱的她太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了。
林阳的心理跟她有点相似,林晓薇明白,其实林阳并不像林建章说的那样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父母对他的付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父母对孩子的好和孩子受到的伤害是两码事,前者并不能抵消后者,有些伤痛一旦造成就很难当它不存在。估计林阳也是憋得太久了,今天喝了点酒才敢不管不顾地豁出去。
林建章和陈慧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把孩子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去尊重,在他们的意识里,觉得孩子是他们生的,就应该是他们的附属品,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孩子必须服从。林晓薇和林阳一样,最讨厌父母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待他们,也讨厌他们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们身上。
林晓薇试着揣测过父母的心理,猜想他们也许也会因为伤害过孩子而内疚吧,只是碍于做父母的威严,不会主动承认,更不会去跟子女道歉,只好从其他方面去弥补。不过,这跟“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的道理一样,孩子不一定会领情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并不能用物质来弥补。
林晓薇在房间里呆呆地想了很久,年夜饭吃得有点腻味,于是打算起身到楼下的客厅里找点水果吃。他们家的房子是农村里最普遍的一幢自建楼,分上下两层,兄妹三人住楼上,父母和两个孩子住楼下。林晓薇沿着楼道往下走,楼下貌似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听见电视里春晚的声音。
刚走进客厅,林晓薇就发现林建章正仰着头坐在沙发上有节奏的打着呼噜,地上散着一堆烟头,陈慧已经不知去向。经过林建章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顿了一下,看着他疲倦的面容,紧锁的眉头,花白的头发,焦黄而粗糙的手指上缠着一圈圈胶带——长期砌墙的人手指会经常受伤,内心深处的柔软不经意地触动了一下。
她的父亲——这个暴躁了大半辈子的中年男人,像一只年老体衰的雄狮,当年的威风凛凛已经不复存在,岁月磨掉了他的锐气,软化了他冷硬的线条,柔和的睡颜似乎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境,竟然……让人生出一点怜悯之心。林晓薇想,除去他的暴脾气和烂性格不论,其实他和很多父亲一样,是一个甘愿为孩子无私奉献的人。
林晓薇想到,林建章为了减轻儿女的负担,五十多岁了还要爬到高高的脚手架去干体力活,前段时间还从上面摔了下来,一种深深的悲凉感油然而生。幸好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很难想象这个家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林建章一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家人的“保护伞”,他们之所以能在漫长的岁月里这样安逸的活着,全因这把保护伞为他们挡去了风雨。可是现在,受他庇护的“啃老族”儿子,在榨干了他最后一滴血之后,还要埋怨他没有别的父亲强大,这到底是谁的错?是社会的悲哀还是教育的无奈?林晓薇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了,似乎一切都是相互的,互为因果。
林晓薇轻轻地拍了拍林建章的肩膀:“爸,你怎么睡在这里?这里很冷,回房间睡吧。”
林建章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她:“你弟弟回来了吗?”
“应该没有吧,没看见他上楼。”
“这个臭小子,把家当成什么了,大年三十玩到半夜三更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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