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绝不能后退,我们后退,便是易国的耻辱,是百姓的灾难。哪怕我们死在这里也好,被践踏成肉泥也罢,都不能后退一步。”
沈一戈垂下头,很快又抬起头问道:“国主也不会出兵吗?”
“他在犹豫吧。”邢庄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知道,以他的骄傲,绝不向任何人低头,这就是君王的尊严啊。”
“那将军还让洛川去求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那小子还算机灵,又是个倔脾气,说不准就成了。”邢庄莞尔:“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我都少不了要到生死关前走一遭。”
沈一戈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邢庄的目光放到了那些围着篝火、吃着牛羊的战士身上,笑了笑,道:“给公子讲个故事吧,恰巧也是发生在万乘关的。”
沈一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曾经有一对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同一个父母,关系却一直很好,他们不仅仅是兄弟,更是朋友和伙伴。后来哥哥继承了国主之位,时常会这样想,如果真的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弟弟。”邢庄抿了一口酒,眼神扫向不远处享受着最后一餐的士兵们。
那不仅仅是一支队伍,只要还能勉强拿起武器的士兵们,都选择了留下来,纵然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他们也没有选择后退。
“后来战争爆发,不仅仅是兄弟两个都国家,所有国家都决定组建一支军队,他相信自己弟弟的聪明才智,更相信他的弟弟不会背叛他,即使大臣们百般反对,他也义无反顾地为弟弟建立了一支只听从于他的军队。而弟弟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和哥哥的军队,与其他朋友联手,打败了入侵者。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最为荣耀的时刻,会遭遇背叛与暗算。”
沈一戈微微一愣,忍不住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人心之间,真的有一种蠡虫,会啃食所有的美好,让人心变得腐朽不堪。身为一国之主,或许他的心中对他早有疑虑,可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坚持着去相信弟弟,可是那只咬噬人心的虫子一直都在,一点一点,毁掉了一切——哥哥亲自写信,将弟弟送到了敌国的手中,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让他成为了那四个人中,第一个在那座钟上流血的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要被送到城墙上推下去,和敌人一样从高处坠落,可怜地死去,这对于一个抵御外敌的有功之臣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就连敌国的士兵都对他心存怜意,无人观刑。就在路过那座钟的时候,他借口停了片刻,随后撞死在那座钟上,声音之大比之今日警醒之声有过而无不及。”
沈一戈不由地望向那座被夜色淹没,却又始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的铜钟,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默默垂下了头。
他的哥哥们会杀死他吗?他会和他们分道扬镳吗?
沈一戈不敢细想。
他情愿不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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