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师望深深吸口气,振作精神。扒着门缝一瞧,馆外没人,姚师望蹑手蹑脚搬起胡凳,踩凳往柜顶摸索着。
摸到了,他屏息把那个玛瑙方盒取下来,抱在怀里。
门外突然“哧啦哧啦”响。姚师望吓了一跳,抱着玛瑙盒,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没敢再动,他侧耳聆听,辨认出来了,是掖庭那个脑子糊涂了的聋哑老宫人,正雷打不动地扫着馆外的薄雪。
姚师望骂了一句,用袖子抹把冷汗,把玛瑙盒往怀里一揣,弓腰塌背溜出艺文馆。
他运气不错。禁苑的这把火烧得气势雄壮,宫城内外游走的叛军都去看热闹,说这把火烧得比前日那个好看。姚师望趁机自掖庭出了宫,沿着僻静小道开始没命地跑。
险些撞在残破的坊墙上,姚师望才突然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他缺衣少食,不能一口气跑去成都府。念头一转,姚师望沿着坊墙,东拐西绕,到了自己家。顾不上去看家里是否遭人劫掠——若能到成都府,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还在乎那点家当?
姚师望钻进灶间,米瓮里的米全被倒走了。从翻倒的蒸笼里,侥幸拾到几个发霉的胡饼。他揣在怀里,打算再去寻几件破衣裳,把身上的公服换下来。
“这里门开着!”有人高叫着,将门踹开。
姚师望惊得胡饼落地,来不及躲闪,一群衣衫褴褛的贼人已经吆喝着闯进灶间,几脚把米瓮、面缸踢开,见徒劳无获,便凶神恶煞地要上来抓姚师望的衣襟。“这袄子好!”
姚师望魂飞魄散。衣服被扒了是小事,怀里的玛瑙盒万万不能被抢!
“滚!滚!”姚师望哆嗦着吼了几句,闭着眼睛撞进人群,低头往外猛冲,不料脚下被躺倒的条几一绊,重重扑在地上,贼人追上来拉扯他。“滚开!”姚师望疯狗似的,胡乱撕咬,贼人倒被他镇住了,都撒手走人,只有一个和姚师望扭打在一起。
“哐!”玛瑙盒被扯了出来,滚到一边。姚师望要去抢,被那贼人坐在肚子上,几个大耳光扇得鼻血横流。“杀了你!杀了你!”姚师望意识昏沉,满嘴怨毒诅咒,忽觉胸口一重,“唔,”他闷哼一声,竭力挪了下身体,那贼人仰面瘫倒在地上。
“周兄。”姚师望不知自己是梦是醒,隔着眼前一片血雾,他惊魂不定地望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周里敦。
周里敦嘴唇颤抖着,忙把手里的短棍扔开。他上来要搀扶姚师望,“起来,起来。”
地上的贼人被周里敦一记闷棍打蒙了,躺在地上哼哼。
姚师望如梦初醒,爬起身,抓起短棍没头没脑就往那贼人脸上砸。周里敦喝止不住,待姚师望气喘吁吁地垂下手,那人脑袋上血肉模糊,已经断气了。
“此乃陇右叛军,死不足惜。”姚师望见周里敦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强硬地说道。
这不是陇右叛军,这是他坊间的邻人,周里敦认识的。他张着嘴,没能出声。自那一日睁眼醒来,发现京都沦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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