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简被戚宁安拉着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女, 终于叫出了声:“爸, 妈。”叫完之后,她的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那是委屈的泪水,别人一出生就享受父母关爱,刚学说话就叫的是爸爸妈妈, 而这些都跟她毫无关系, 第一声爸妈,居然是在自己二十几岁的时候才叫出来, 这是何等的讽刺。
孙林尴尬地笑着点点头, 应了一声:“诶。”
张玉秀则捂住嘴,泣不成声,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一个劲地摇着头说:“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严简擦了一把眼泪,问出了积压在她心底二十多年的问题:“当年你们为什么把我扔了?”
孙林脸上露出窘迫之色,叹了口气,低着头说:“都怪我没本事,家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
张玉秀则没说话,只是呜呜地哭。
戚宁安听得暗暗捏起了拳头,养不起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生儿子,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儿子,重男轻女。
严简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说:“我有几个兄弟姐妹?”
孙林看了一眼还在呜呜哭泣的老婆,将手心在膝盖上擦了擦,说:“你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严简吸了一下鼻子,戚宁安掏出纸巾抽了一张给她,她接过来擦了眼泪和鼻涕,扭过头去:“我知道,不是养不起我,是为了生弟弟吧。”虽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但还是说不出的失望。
张玉秀放声大哭起来,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跪在严简身旁,抓着她的手哭:“对不起,老三,对不起,是妈没用,妈保不住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抱走。”
严简不由得想起了王金玉和她女儿的案子,生儿育女是女人的使命,但是当今的现状是,没有多少女人有权决定是否生育,甚至还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子女,刚烈如王金玉的,会离婚以示抗议,用一辈子的寻找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像她妈这样软弱的女人,是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是否生育、生几个,全都由丈夫说了算,她的职责就是生儿子。
严简心里对母亲有些同情,但是没办法原谅:“妈,你起来说话吧。我想知道我们家是哪儿的?我什么时候出生的?”
孙林说:“我们家是海泰县大和镇的。你是1993年农历五月初十生的。”
张玉秀纠正说:“不对,是93年6月30号,农历五月十一生的,不是初十,生你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严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当妈的才知道孩子的出生时间:“你们现在都还好吗?”
孙林用手擦了一下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我们不好。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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