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中间隔了一丈来宽,未曾遭受牵连。
小皇帝便住在这内墙之内。
与他同住的还有几个宫人,两男两女,今夜负责送饭的是其中一位小宫女,她夜间来查看皇帝寝居,和门口守夜的小太监对视一眼,低头进去了,见饭菜七零八落洒满一地,蹲下身子收拾。碎瓷片割伤了她的手指,伤痕恰巧在手心茧子旁边的肉上,一阵钝痛。
小皇帝下床喝水,四下一看,殿里已经被小宫女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哑着声音开口:“你们惯会粉饰太平。”
小宫女不搭话。她过来时带了一个新的食盒,里面有几样简单的饭食,她把那些一一呈上桌,揭开最底层的隔板,取出棉布,叠得四四方方,再放上筷子。
小皇帝冷眼瞧了一阵,撩开衣摆往回走。
风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他白日睡了两个时辰,这时候并不困倦,揉了揉眼睛回到书房。他常常在书房枯坐,等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这幽僻宫殿的一角。
书房夜里也要留灯,这是他们家族的习惯。
小皇帝一进书房就大发雷霆,叫小宫女滚进来。
小宫女知道他秉性无常,加之生活凄凉,郁郁不平,很理解他,对他多有包容,一听他发怒,即刻来到他跟前。
小皇帝气得面皮扭曲。
“你们想烧死朕,你们要造反!一帮护食狗,眼巴巴馋朕的江山!朕没有兵,朕好欺负,你们想杀就来杀好了,告诉天下人,看这群强盗是怎么把一个家的主人活生生撕成碎片,喝他的血,敲他的骨,分他的家产,侮辱他的家人!下贱的东西,别人家的骨头就那么香。”他指着小宫女鼻子破口大骂,“你也一样,你这杀人凶手!朕平日怎么对你们的,那些疯狗给你递刀,你转头就来剜朕的心。”
小宫女让他稍安勿躁,向他拜了一拜,进书房查看情况。
书房窗子大开,夜风来得急,一阵接一阵,纱窗嘶哑叫唤,徒然地抵抗万马奔腾的攻势,烛火随着那风晃荡,摇摇摆摆。蜡烛旁边挂着一幅画,风吹进来,引得那火焰险险地贴近画纸,幸而早些裱起来时不曾惰懒,画之上有一层防火防水的涂料。
小宫女将那烛台端走,仔细看过那画,确认并无损失,禀告给小皇帝。
小皇帝胡乱骂了一通,稍稍解愤,瘫倒在椅子上喘气,没喘两口,坐直身子。
他仍是恨:“你去把那蜡烛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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