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秋收,从来都是如此。
周江澜解开周迟衣襟的扣子,不多,两粒,刚好能袒露脖颈和锁骨,温温吞吞地,另一只手跟着下移。
“有劳你了。”周迟婉拒。
他整个过程都缓慢地动作着,直到刚刚擦过她的锁骨时用了点力气。
他太镇定,令她几乎错以为他对她流露的是单纯的温情。
她对这个弟弟已经习惯了,习惯意味着熟知。
他至今对某些东西有心结,如果要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似乎也要承担一点被他诱惑的危险。
周江澜作罢,问道:“你白天和李将军说了什么?”
“忘了。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嗯?”
周迟后知后觉品出周江澜对她的不满,也有些庆幸,他愿意和她说清楚,不至于日后越积越多。
周江澜小心地措辞:“我碰你,抱你,骗你进城,你都原谅我了,在我眼里,你很善良,也很可爱,可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你很在意的东西。”
哪怕是我。
他推了下周迟:“你还想找哥哥吗?吴王周珩。”
这话简直正正戳中周迟的心窝。
周迟在被子下拉住他的手,骨骼相抵,十指交握。
“我没有不在意你,你是我的亲人,你一定要记得这个,就算我忘了,你也要提醒我。至于我哥哥,他是我父亲和他爱得最久的女人唯一的孩子,可惜他母亲去得早,父亲让他跟着我母亲过。我认识他十年了,比认识我自己的时间都长。我小时候经常梦见我们什么都不穿,手和脚都小小的一只,泡在一团温水里,那水几乎不流动,只有他要把养分给我的时候会跳动一下,弄出点声音。周围黑乎乎的,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也没睁开眼睛,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他,他能感觉到的也只有我。我总产生幻觉,好像我们真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我们分开之前,他给我喂点心,教我读书习字,抱我讲故事。后来我有了一位师父。师父对我很好,长得像哥哥,温柔起来更像哥哥。我父亲赶走了我哥哥,让他留在身边。我那时候没觉出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我不会梦到我和师父住在同一个子宫,我也不敢抱他亲他。师父比哥哥爱笑,也比哥哥凶,他拿剑的样子很吓人。我现在当然还是想去找哥哥。我记得那年中秋,我从丹房偷跑出来,在他殿里等了好久,等到睡着。第二天母亲叫醒我,大殿还是空空的……我后来才知道不会再见到他了。我不恨他离开我,我恨他不告诉我。他欠我一个道别。说来可笑,你以为我从王宫出来,一路走了一个月,是因为爱周珩吗?我没那种本事。如果不是这份恨意种在我心里,我才不会挺这么久呢。我留在将军府是因为,我有家了,没人告诉我,这个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所以弟弟,我最喜欢你的一点是你向来有话直说,你大多数时候都很爱我,而且你总会说出来让我听到,真好。好困,我要睡了。还有件事,你记得天亮前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周迟说完,果真睡着了。
周江澜在江岸边的马车上和她睡过两晚,了解她呼吸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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