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摆酒招待。
前庭有一处人工凿的小渠,周遭种柳树,长得十分漂亮。
“我去看看,”夏文宣说,“莫对母亲说。”
“可公子——”
夏文宣按住下人意图阻拦的话语,道:“不见,只远远瞧一眼。”
穿过仍有湿意的卵石小道,连绵的绿意映入眼帘,早开的花尽数盛放,一眼看去,零零散散,仍有些斑驳。桃枝结起花苞,静候一阵更暖的风将它吹开。
陆重霜与夏鸢相对而坐,一张小桌摊开,案上的酒壶也泛着青绿色的光泽。
女人们细尖清脆的嗓音飘飘渺渺,听不真切,夏文宣也只躲在重重绿叶后瞧见她半个徐晃的影。
出嫁在即,夏文宣一心留在闺阁习字读书。
与平辈们漫长的候嫁期不同,夏文宣算急吼吼地出嫁,上元刚过皇帝一道圣旨赐婚,两府匆忙开工。主子不用沾手琐碎事,只等着亲迎,底下人是真真儿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围着公子打转的小侍们一会儿说绣工为软缎上的红腹锦鸡瞎了眼,一会儿又说晋王为将迎亲队伍拓宽,命人拆掉了沿路的矮墙。
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在夏文宣耳边传来传去,一个比一个夸张,想来无非是下人们意图在小公子离府前多讨点赏赐。
晋王殿下有没有命人拆墙,夏文宣不清楚,但送来的嫁衣着实精巧。
大袖连裳,青质素纱,层层叠叠的物件逐个展开,外绣红腹锦鸡,内绣团花与连理枝,成片的靛青里点缀几抹跳脱的杂色。绢丝编的新鞋被封在小箱内,只在落地褪扇时能蹭到灰。
夏文宣想着婚服,又瞧了瞧远处妻主的身影,脑海自觉勾画出她服朱红是何等妩媚逼人的模样。
正与婆婆对饮的陆重霜浑然不知夏文宣的心思,她要操心的东西太多,婚服由葶花送来的当日,她草草瞧一眼也便过去了。
“遣人送到府邸的信笺,殿下可有应对之策了?”夏鸢开口询问。
她说得是陆照月指责户部隐瞒财物的下贱行径。
皇太女动不了尚书令,便挑户部的诸位开刀,官员们再怎么清者自清都要被泼一身脏水出来。
“杀鸡儆猴的戏也没那么好做,”陆重霜淡然道。
她小酌几杯,浓郁的酒香充斥唇舌。
夏鸢细眉微挑,“哦?”
“这戏既要做得真,能吓唬到山上的猴子,又不能做得太真,把猴吓得握紧石头砸人。”陆重霜道。“半步不对,就是白惹一身骚。”
“这您不必忧心,”夏鸢笑起来,“就算太女不会做戏,还有站在后头的于大人手把手教,她可是精于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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