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大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十足的癫狂模样。
戚渊厌恶地皱起眉头,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何必过来找这个男人呢?难道还指望这个男人对自己说一声抱歉?还是指望他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丧心病狂?
他这十五年的痛苦与折磨,还有逝去的母亲和从未谋面的弟弟的生命,已经不需要这个男人任何的道歉了。
戚渊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一个错误。他起身,矜贵地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冷漠地睥睨着大笑的男人,声线像机器,毫无感情,死板又机质:“执行死刑那天,我会再来。”
顿了顿,他忽而嗤笑。
“现在的你,也只有脑袋开花的时候,才有一点点值得令人看看的地方。”
戚渊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戚中辉终于停下荒诞的笑声来,他叫住戚渊离开的脚步,用充满恶意的声音大声呼喊:“渊啊!我的儿子啊!你终于来看爸爸了吗?”
戚中辉坐在审讯桌上,双脚岔开,手舞足蹈道:“你还记得你妈妈死的时候那一地的血吗!真美啊!真美啊!你记得吗!你妈妈死去的神情也多美啊!她就拽着我的裤脚,趴在地上在那里求我,哎呀,太美了呀!”
戚渊的脚步倏忽停住,垂在腿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就在土里面血里面哀叫,一直边爬边逃、边逃边爬,血迹长长长地拖,像拖地一样!嘿嘿嘿,然后嘴里叫着‘戚渊你救我’、‘戚渊你救我’。那个时候你在门里面偷听吧?很兴奋吧?”
戚中辉越讲越起劲,这件事他觉得是自己可以炫耀的资本,但是十五年来他像个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地生活,一直找不到人炫耀,憋久了讲起来特别兴奋,倾听者是自己的儿子,他更加兴奋。他朝警察挥舞手臂,面目表情像是一个完全失了理智的癫狂的人。
“警察警察!你们怎么不抓他!他是帮凶,他是帮凶啊!”
戚渊愤怒到极致,反而却静静回头看了戚中辉一眼。他的目光很冷很冷,黑色的瞳孔情绪翻涌,又被一一压制。最后他露出一个平静得有些怪诞的微笑来。
“是的,我是帮凶,”他微笑着说,“我没有保护好我的母亲,我有罪。”
戚渊这么配合,戚中辉又觉得不满。男人疯狂摇头,嘴里神经质地念念有词:“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帮凶,你就是没良心,你就是懦弱,你被我打怕了,你妈妈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到死都在喊你的名字,你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哈哈哈哈哈,你没良心!”
警察提醒戚渊离开。
戚渊朝警察礼貌地笑了笑,很配合地随同警察离开。他迈步的动作都优雅矜贵,气质端方,对着警察同情的目光,还十分温和平静地说:“十分感谢你们允我见他一面。”
警察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后,戚渊准备离开。
外面很冷很冷,明明是最美人间四月天,外面却像是刮起了大雪一般,冷得刺骨。连头顶的阳光都刺眼,而后被云遮盖,天地由此铺天盖地地暗沉下来。
戚渊觉得很冷很冷,像是往外再迈开一步,都要被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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