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的凌迟。好在这场血腥的好戏持续得够久,半月之中,每日上演,人人都可一饱眼福。明晃晃的刀子下去,泛着泡沫的血便伴着惨叫汩汩流出,日复一日,直把街面的黄土染成了黑色。割下的肉片散落街上,满城野狗都肥了一圈。
大雨终于止歇的那日,过了子夜时分,赵楹从宫中回到安王府。进了卧房,刚摘了冠带,忽然又站起来,吩咐道:“叫李辋川来。”
李辋川满头油汗,衣服皱皱巴巴,两人一照面,俱是满眼血丝。
赵楹道:“那三人养得怎么样了。”
李辋川道:“已经去了一个。”
赵楹正解衣带,闻言停了手:“哪个?”
李辋川道:“郑主事。那日从诏狱送来府里,当夜便去了。”
赵楹道:“先前也熬了多日,怎么出来反倒死了。”
李辋川道:“强弩之末,先前是一股志气咬住了,撑着不肯咽气,”他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被解救出来,气一松懈,也就死了。王爷不记得了,先前在西南交战时,有兵卒肠破肚流也浑然不觉,回营便死,这是常有的事。”
赵楹又问:“另外两个呢?”
李辋川摇头:“说不好,听天由命罢。”
赵楹便重披了袍子,站起来,“带我去看看。”
安置伤者的厢房偏僻,赵楹一路过去,已汗流浃背,进了室内,陡然一闷。屋里放了两张床,一股混了药气与腐气的怪味,在溽热的空气里蒸腾,令人几欲作呕。
靠门的那张床上,正有一人斜倚着,呻吟不止。赵楹走到近旁,见他圆圆的脸孔,两颊凹陷,满头大汗,见了他,只是嗬嗬喘气,说不出话。
李辋川小声提醒:“是陆御史。”
赵楹见他还有气力坐着,眼神亦炯炯发亮,便靠近了,抚慰道:“国事既定,御史好好休养。小王听闻,圣上不日便有褒赏。”陆御史只瞪着眼睛看他,愈发抽气得厉害,被侍药的婢女扶了躺下去。
赵楹走开,朝李辋川道:“精神看似还好。”
李辋川叹气,“不好不好,怕就怕忽然精神起来。”一面将盖在他腿上的白布掀开,便见膝盖以下皮肉烂尽,几乎脱骨。赵楹看了看,没说什么,转向另一个人。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躺着,死人一般,一块浸湿的白帕盖在额头,连眼睛也一并遮住了,只看得见干裂的嘴唇。他身上的薄衾掀开了一半,只盖到腹上,两个医官本在上药,见赵楹进来,都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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