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颦一笑,对他都是陌生多于熟悉。
昭昭更是如此。
她心中有关沈策的身世秘密,让她早早明白,这不是她的亲哥哥,也让她更拘谨于和他的同住。沈策起初并不避嫌,后来有了意识,会趁她睡醒前,更衣净面。一回,她夜里想出大帐,撞翻东西,沈策正在换衣,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身上仅穿着一条白色缚袴。
她习惯性抱他,手从他身上滑过,明显感觉沈策的肌肉绷紧了……
“摔疼了?”他轻声问。
她摇头,手指悬着,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沈策将她一把横抱起,放到了榻上:“我叫婢女进来。”他疾步离开。
自那夜后,两人分了帐篷。
婢女元喜为此暗松口气,对她说,你哥哥终于明白,妹妹长大了,不能和他睡一处了。
住久了,她和他的部下都混熟了。
沈策的十七将中,有一对是同胞兄弟,是跟随沈策去武陵救她回来的人,年纪小的那个弟弟,每每见她都脸红,被余下人轮番嘲笑。
年纪大的那个哥哥,倒是严肃得很:“将军胞妹,岂是我等能想的?”
他们说这话时,并不知昭昭就在屏风后。她透过屏风的缝隙,想看哥哥的反应。沈策仿佛摸透她会偷看,有意避开脸,让她见不到神态。
等过了几日,沈策忽然在晚膳时,为她添了一筷子菜,问:“那对兄弟,你如何看?”
“什么如何看?”她佯作不懂。
他笑,不再说。
她目光从他持象箸的手,溜到他的脸上,正被他双眼捉到。
“若是没想法,为何每次他们玩笑,都要隔屏风偷看?”他问,“是想看哥哥的意思?”
“谁看你了。”
他一笑,不再拆穿她。妹妹大了,要给她留颜面。
半月后,兵临西境。
兵营中的人都在私下议论敌军的将领。
在昭昭出生前,沈策曾于北境拜师习武。他一身绝学传自一位隐士,此人收过三个徒弟,大弟子是北境名将,后因平叛而亡;二弟子本在北境,其后被污,投奔西面吐谷浑,最小的弟子就是沈策。
如今他大军压境,和西面的吐谷浑第一战,就要对阵这位师兄张鹤。
黄昏时,敌军阵营送来一封信,来自敌方大将:吾与师弟,恩如骨肉,明日一战,必见生死。兄今夜设宴,邀弟一聚,偿多年相隔之思念,断同门兄弟之恩情。
他将这一封信烧掉,让她为自己更衣。
帐外,从军师,至十七将,至偏将军、裨将军,至中郎将、校尉,跪了上百人。隔着大帐,能听到军师说:这就是鸿门宴,将军万万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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