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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句告别的话,临别的酸楚如潮涌来,到他迈出门槛,翻身上马,她终于追上去,脱口叫他:“沈策!”

  艳阳下,他于马上回头,和她良久对望着。

  于战马上的男人曾踏过多少尸山骨海,一贯自嘲在阎王殿的男人被那一双乌瞳望着,许久无法启口,最后也不过是:“天要黑了,快进去。”

  他挥鞭,策马而去。

  身后,出现了一队精锐骑兵,是这几日跟随他从军营到洛迦山,又到临海郡的骑兵,一直受命在暗中跟随,从未敢露面打扰两兄妹的独处。

  半月后,姨母回沈宅,召她入宫。

  她记着哥哥的嘱咐,以病推脱,姨母不以为意,笑说她是被哥哥惯坏了,圣旨岂是能称病不接的。姨母责难数句后,不再多言,她以为此事已过去。

  未料姨母竟早做了安排,趁她不备,绑缚于木箱内,带离沈宅。姨母是沈家的人,纵使有沈策的叮嘱,谁也不会料到这一箱“加持香”会是郡王的胞妹。

  待到临海郡外,王军接应,再无追回沈昭昭的可能。

  她被关在东宫偏殿。

  姨母声泪俱下,劝她让沈策交出兵权。如今皇帝已决定对沈策下手,姨母和表哥必须站在皇室这一方,才能保命。

  姨母料算到了,她于沈策的重要。

  可姨母没料算到,沈策的妹妹,怎会受人要挟。

  ……

  殿外的雨更大了。

  她五内俱焚,浑身恍若火烧。

  手指还在固执地想要找地板上的裂痕,以为这里是临海郡的沈宅,早忘了这是宫里。她柔柔地又问了句:“哥哥到……洛迦山了吗?”

  身边的那个不相识的小宫女终于哭了:“姑娘,从柴桑到这里,是不会经过洛迦山的。姑娘你记错了。”

  她极慢地眨了下眼,泪水从眼旁流淌而下。

  好像上一刻还是意识清醒的,自此,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念想也被掐灭了。

  其后两日,她只记得洛迦山,气息有进无出。

  心头挂念的仅有渡江一战,哥哥是否平安。

  弥留之际,殿门似被推开,木头碰撞墙壁。

  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香灰味,有水,混着手的温度,落到她的脸上。

  那不是水,全是血,小宫女早就吓得瘫倒在地,持剑走入的人浑身浴血,手上全是血。他从知道她被召入宫,就不舍昼夜地往回赶,从在数百里外听说姨母去了沈宅就知道会出大事,一定会出事:“昭昭。”

  她努力吸着气,眼泪往下冲,冲掉了脸上的血。

  “哥……”

  她睁着一双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努力想看清他,都是一个轮廓,一个影子。手指在他的掌心里滑动着,划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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