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州没舍得剥夺自己导师最后这一点乐趣。
坐在原地平静地回答:“我来美国的时候,没有过犹豫。现在我要回到中国去,心里也想不出应该有什么牵挂。您说过,人生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犹豫中。我的生命不比大多数人长,我的决定应该也是这样,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要还活着,离开总是无法避免的。”
导师听完他的话脸上更显惋惜。
他曾经试图将自己一百八十斤、笑起来犹如小儿麻痹的女儿嫁给陆行州。
他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天性冷漠,虽然心中存有科学的真谛,但如果没有旁人的撮合,极有可能会孤独终老,八十来岁咽气在某个寒冷的冬天的夜晚,最终尸体被媒体曝露,以社会新闻的方式登上报纸,奔走相告之后被学生们哭着瞻仰。
导师叹气道:“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了。希望下一次见面,你已经有了新的研究成果,你的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当然,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陆,你对一个地方没有牵挂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眷恋,找一个爱的人吧,不要活得太孤独了。”
陆行州想到导师女儿那张偌大的脸,下意识捂紧了裤腰带。
陆行州不害怕孤独这样虚幻的东西,他的害怕向来很具体,比如睡了他留下两百美元的陌生女人,比如导师女儿那张看见自己便充满春情的脸,再比如那只吃完两盆鲜肉依然流着口水的老狗。
陆行州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好行李。
回国的航班是李校长为他精心挑选的,老校长说这个航班空姐美得最直观,最符合他们这些搞学术的人口味,而更重要的是,学校可以报销。
李校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严肃神情。
他以长辈的身份规劝陆行州,教导他既然决定回到祖国怀抱,那么他就一定要学会如何正确地薅社会主义羊毛。
他作为老革命,时日已经不多,以后的路数还要靠他自行摸索。
陆行州挂上电话,站在机场的大厅看天空,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美国的天空一如以往是蓝的,空荡而单一的蓝色;中国的天空,相比之下或许就要生动许多——挂着风筝的最漂亮,飘着落叶的带点儿凉,偶尔冒着黑气的下面总有一个破旧工厂的老烟囱,哇啦啦拉起来,尽是记忆里的模样。
陆行州把左手的佛珠藏在袖子里,只露出高领毛衣上的一张脸。
细长的黑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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