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微微叹息,“子原兄,让人报官吧。”
他微不可察地扫了眼周围围观的人,多是普通百姓,震惊的,看好戏的,各个议论纷纷,事已至此,是不能不了了之了。
张安远也明白这个道理,叫了个小厮去报官,又叫住一个小沙弥,让他把这事告诉其他大师,赶紧命人驱散围观者。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们赶去宗圆的禅房时,已经有好些人在此处围观,指指点点。
宗圆已经幽幽转醒,屋里的屋外的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一步,仿佛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哪怕事实上,他只是气急了吓唬那个年轻人,反而还被一个女施主砸伤。
然而这么快就赶来看热闹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真相,他们不过是猎奇,不过是因为声名俱佳的大和尚居然有儿子而激动兴奋,恨不得立刻能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
宗圆连解释,都无从解释。
偏偏在这儿的那个小沙弥跟呆头鹅一样,两只眼包着泪,委屈巴巴地说,“住持师父,那位施主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您的儿子吗?您真的要打死他吗?”一副我那么崇拜你你却让我失望的后悔痛心。
宗圆“……”
悲凉地叹口气,看了过去,不是看自己儿子,而且谢宛冬,对这个几乎是一手促成自己不得不毁灭的弱女子,用一种慈悲的眼神。
仿若刹那间,大彻大悟。
他后脑还在痛,站起来时有些颤颤巍巍的,可此处的人,没一个扶着他,反而又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宗圆面朝着谢宛冬,双手合十,微微闭目。
此刻,方有些得道高僧普度众生的慈悲。
“老衲一生光明磊落,唯此子,方才若非女施主仗义阻拦,老衲险些再犯杀戒。老衲在此先行谢过。女施主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颇有仁侠之风,老衲佩服,不过请女施主听老衲肺腑一言。”
他走近了些,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老衲从未说谎。”
然后退开,“女施主,小心,珍重。”
谢宛冬漠然地看着他对瘦猴说“好自为之”,又走到屋外,对一众惊呆了的信众鞠躬,而后就地而坐,闭目诵经,仿佛在等待,圆寂。
屋外人群聚了又散,官差来了又走,小和尚哭哭啼啼地被带走……
所有声音都近在耳边,却如隔着一重重山水,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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