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啧啧称叹,说对极了。问她出自哪里,她说是王安忆的《长恨歌》。
长恨长恨,她而今的样子,哪有一丁点儿遗憾?
二十好几的大姑娘,像头次恋爱似的,眼里似搅着爱情的蜜,笑一笑,那蜜就要淌出来般。
也不知哪个男的,得了这么好福气,做了那采撷花蜜的蜂。
医院里的病人也没再敢揩她油了,他们一夜之间有了自觉,晓得人家是有主之花,外人不得擅摘。他们好生遗憾。
但刘珂藏他藏得很好,她们仅远远见过那男的一面,只觉得年轻、帅气,再得不出其他信息。
连名字,她也不肯透露。
其实就算透露了,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印象。他不过是在医院暂住一周的普通病人。
那么多张陌生的面孔,但凡熟悉一点,又很快有另一张脸取而代之。
即便是刘珂,三年过去,若不再见到他,恐怕,记忆中的他,只有模糊的轮廓了。
人的记忆大抵都是这样,新的不断地挤进来,旧的逐渐被淡忘,直至消失,了无痕迹。但又好似深埋着,在某个节点,被突然唤醒。
*
叶沉生日那天,刘珂特地请了假陪他。
这么多年,除了父亲有次生病,她还从未因私事请过假。
假批得很快,她没提前告知他。
他是在一家咖啡馆打杂,活轻松,因此,他能趁着晚上没客人,装作送外卖的,去医院给她送咖啡。他记得她要值夜班。
岂料,竟扑空了。
护士说她一天没来,大概是请假了。
叶沉没再细问,直接打电话给她。等待时,听见那应话的护士与旁人窃语,他隐约听到“刘珂”“男朋友”几个词。
电话通了。她解释说身体不舒服。
她声音压得低,好似真染了病。也许只是那一点不对劲,在他耳里,就无限放大。
他一下着了急,忙跑去她家找她。
刘珂家就在咖啡馆背后,跑两步就到。
小区是上世纪建的,当初的模样已无法得知,时过境迁,房子变得黑乌乌的,与远处的高楼相比,像一个个丑陋不堪的蘑菇。菇伞下藏污纳垢,不见天日。
对于叶沉这种高个的男生,她的屋子难免显得逼仄不堪。他一时兴起,想亲她,总会碰倒东西。
十八九岁的男生,易激动,易热血澎湃,自控力差,经验又少,太难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在她面前,他的欲望坦坦荡荡,根本无处可藏,也无须藏。
路上的人看着一个男生,飞快在巷中穿过,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已不见踪影。
他跑到她家门前,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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