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摇头,说:“我不用,谢谢老师。”
其实刘珂长得年轻,混在学生堆里,也不突兀。他能辩出她是老师,是因为她没穿校服,又穿了高跟鞋吧。
刘珂按着他的肩膀,不容置喙地说:“你不吃只能倒掉,多浪费啊,吃吧。”这么一说,还有点老师的威严。
她知道,叶沉又不蠢,不可能相信她的说辞。她只好半强迫地,拉他坐下吃饭。
叶沉洗过的调羹就在手里,他迟疑地看着她,她开始吃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吃吧。”
教师餐肉多,还有一碗盛在不锈钢小碗里的冬瓜汤,也没那么难吃。叶沉舀了两口饭,慢慢地吃着。
他撑着桌面坐下来,将拐杖靠在旁边。吃饭很斯文,安安静静的,却也挑食,胡萝卜丁、辣椒被扒到一边,他只吃里面的肉。
刘珂看见,笑了:“别不吃胡萝卜啊,多有营养。”
他看了她一眼,吃了两口,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算明显,但刘珂看出来了。
她觉得,他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出事之前,也是阳光、积极、健康的大男孩吧。
就像晴朗的天一下子暗下来,人总会慌的。他还没有适应黑暗。
这天太阳毒辣刺目,食堂里阴暗许多,空气闷热溽湿,弥漫着食堂特有的气味。桌子没擦干净,油腻腻的,手臂搁在上面,黏巴巴的,极不舒服。
刘珂看着对面的男孩,头发很软,额上冒了汗,晶亮的。她不禁想,一个男生,怎么这么白呢。想是,许久没出门过的缘故。
叶沉用拐杖并不十分熟练,像刘珂之前看到的,他会对区区几阶台阶发愁。
为了倒掉残留的汤和饭,叶沉得借拐杖撑起身子,然后弯腰去端盘子,一不留神,汤就会洒出来。
刘珂抢先端起盘子:“我帮你倒吧。”
叶沉没再跟她抢,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刘珂个子不高,把餐盘放上推车时,腰弯下去,头发滑到一边。叶沉居高临下地觑着。
去水池洗了勺子,洗了手,两人顺着一道坡,往教学楼走。旁边走过的,都是穿黑白校服的学生。
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整个学校像是被打了强光,显得格外不真实。脸、胳膊、头顶晒得发烫。人似乎也有气无力。
刘珂问他:“你看过《我与地坛》吗?史铁生那篇著名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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