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赫本穿着黑色的拽地长裙,束着高高的发髻,在“月亮河”舒缓的音乐里,独自站在蒂芬妮的橱窗外吃早餐。
纽约第五大道上蒂芬妮那面橱窗外她也站过,而且是某个飘雪的圣诞夜,现在想来难以置信,以为天涯海角的两个人,也在同一面窗前站过,甚至可能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台灯下,钻石在掌心里闪烁耀眼,虽然不是喜欢的式样,心里还是充满珍惜和喜悦。
忽然看见盒子最底层的一条银色项链,看起来像是铂金,吊坠却奇形怪状,圆圈里一颗胖胖的星星,一动会滴溜溜地转,但既无镶钻也无装饰,和盒子里其他东西比朴素得不协调。她奇怪:“这是什么?”
他接过来拿在手上把玩,停了良久说:“我雇人去纽约找过你……可是那年冬天,偶然在医院遇见橘子,问起你,她说在纽约见到过你,已经结婚了,嫁给一个饭店的老板,四十几岁的香港人。”
那应该就是橘子说过遇见阿远的那一次吧,橘子还给了他她的邮件。她想说并不是那么回事,他已经低垂着眼继续说:“那年年末在马来西亚出差,忽然感到迷惘,觉得自己那么多年奋斗像个天大的笑话,完全不知是为什么。平安夜那天,偶然走进一家珠宝店,问店员给前女友该送什么,店员说送脚链吧,脚链代表此生已矣,来生结缘,所以就买了条脚链……”
原来这是他一直知道她的下落,又不曾联系的原因。她怔了片刻,问:“难道这是脚链?怎么这么长?”
他默默笑笑:“当然不是。那条脚链扔在盒子里几年,看着实在不顺眼,正好去年又去马来西亚,干脆拿回去,问店员能不能换,店员就推荐这条当地人里流行的项链。”他轻轻拨动吊坠中间那颗胖星星,“店员说这叫时来运转。”停了停又说:“如果送给爱人,叫回心转意。”
橘黄色温暖的台灯光里,他手上的胖星星缓缓转了几个圈,反射洋洋洒洒的几点光亮,她忽然觉得眼眶隐隐发酸。她拿起那枚大一时买的珍珠发夹,在头上比了比。大一那年他在干什么?记得魏群说,他在食堂背米,风里雨里送快件,为五百块替人献血。原来这满满一盒子,装的是他们天各一方的岁月,都是被她辜负的时光。
她和他讲她在纽约的经历,那段差一点成为事实的婚姻,她爸爸的事,以及为什么她必须留在郑贺身边。她问:“不就是橘子偶然在纽约遇见我?她说我结婚了你就那么相信?你雇的人在纽约没找到我?”他听了半天不言语,沉默良久,却忽然说起他那枚银色戒指的来历。
“大三那年……发生了些不好的事,动了一次手术。出院那天,口袋里只剩下两百块钱,但至少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辛苦所得。跑去商场,两百块钱能买到的只有一对银戒指。”
她奇怪:“既然是对戒,为什么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本来那天就要拿出来的,不过有个人一觉醒来忙着跟我讨论别人的艳照。我想也对,一对破银戒指怎么拿得出手,干脆拿去镶了钻再给你。”
她不解:“那天?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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