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那么想来他会和他妈妈一起,在南方那个城市,住相似的地方,继续一天打三份工的生活。想想也是,要不然能怎样,她母亲没有经济来源,身体又需要人照顾。那么她呢?和他们住一起负责一家人的柴米油盐?睡在黑漆漆的水泥地上,早起捧着搪瓷缸子到门口刷牙,然后大汗淋漓地用煤炉烧饭?
她正自发愣,阿远的妈妈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她地上的大背包,笑笑说:“小雪这是要去旅游啊?”
她条件反射般一脚把包踢到身后,第三次呐呐说了一个“哦”字。
还好对方没再追问,而是连续咳了几声,停了停忽然语调平淡下来:“你妈妈来过了。”
“啊?”小雪一楞。阿远妈妈不急不缓地从饭桌上拿过一个白皮信封,递到她手里:“你妈妈拿来这个。”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信封,里面是簇新的一本存折,三十万元整,写着孟怀远的名字。她的心顿时沉下去。妈妈果然来过了,想来没少说难听的话。可是存折好好地收在阿远妈妈手里,说明什么?
阿远妈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阿远昨天没回来,他还不知道。”
她这才敢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淡淡无奈的神色,声音絮絮叨叨:“你放心,他会原封不动送回去。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心气儿高,不会收你家一分钱,就算学费没着落,前途茫茫,不知要吃多少苦……”她停下来咳嗽,咳了几声才继续:“阿远是个苦孩子,一声不吭,从来不要求什么,只有这一次……这几天他心里难受,他不说,可我看得出来……看你多水灵的女孩子,难怪阿远放不下你。也好,等我不在了,总归会有人照顾他。只可惜阿远多聪明的孩子,可能也念不完大学……”
窗外呼啦一道闪电,平地一阵风来,簌簌地吹着窗上的塑料布,云层滚滚,天色渐黑,仿佛再一刻天空就要砸到地上来。不知为什么,她越听心越沉,仿佛被窗外的云层紧紧压着,密密麻麻的心事叫人透不过气来。
阿远的妈妈絮絮而语的声音不断传过来:“我们穷惯了,倒没什么,可怜你跟着他受苦一辈子。看看我们家里,连台电视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冰箱洗衣机。这么白白嫩嫩的一双手,也要酷暑寒冬里淘米浆洗……都只怪我 ……咳咳……怪我……”
她又抓紧胸前的衣襟开始咳嗽。小雪忍不住注意到她紧攥着衣襟的那双手,又黑又黄,粗糙不堪,是经年累月干粗活的手。她这一咳停不下来,最后咳得弯下腰伏在桌上,小雪半天才不知所措地想起来:“阿姨我给您倒杯水。”
手忙脚乱地走到墙边的矮柜,学着阿远妈妈的样子,从矮柜里拿出一个小搪瓷杯,正想往里倒水,低头一看,杯底里有一只蟑螂,挥舞着触角,正奋力想沿着杯壁爬出来。她一声惊呼,“匡当”一声直接把杯子扔在了地上,再回头一看,矮柜上还有两只蟑螂蹿过,其中一只正爬在那只装凉水的大搪瓷杯的杯口上,顺着杯子的把手快速爬下来,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想起刚才她喝的那口凉水,胃里一阵翻滚,她赶紧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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