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耳朵。难道他听到自己和医生的谈话了?不对呀,就算听到了他也不懂啊。
“你的伤还需要在医院休养几天,夏天太容易发炎了,回去的话就没办法打消炎针了。你别担心了,吴叔昨天来不是又给了我一千块钱吗?”桑怡安坐在床边,顺手给他削苹果。
谌知晏抿着嘴不说话,眉眼怏怏的,昨天桑怡安出去给他打水的时候,吴叔以为他睡着了,在他床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却隐隐约约听到了桑怡安的身世。她的父亲似乎已经去世三年了,母亲改嫁,继父对她不好,继父带来的弟弟也不好相与,今年她中考没能考上,她继父好像不打算再供养她读书了。
虽然觉得这个时代让女孩子读书有点奇怪,但因为是桑怡安,他倒觉得理所当然。她年纪那么小,懂得的东西却比他多得多,肯定是因为读了很多书。谌知晏自醒来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身上有股子书卷气,温柔忧郁,她站在窗台边回眸一笑的时候,似乎有清风穿胸而过,荡涤了心中郁气。
以前他只会读书,也只喜欢读书,现在心里似乎多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他也想念古代的家人,但是少年人的天性使然,他想去桑怡安所说的世界上去看一看,看高楼大厦,看各色皮肤的人,甚至去看看宇宙星辰……
谌知晏突然微微一笑,摸了摸桑怡安的脑袋,她还那么小,人也弱不禁风的,怎么像个大人一样呢?真……心疼啊。
“怡安,以后我照顾你吧。”
第4章 少时月
桑怡安被他摸了头,觉得不好意思,又想起爸爸经常抚摸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跟她说话,谌知晏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真的很像她爸爸,一瞬间击中了她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令她潸然泪下。
“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桑怡安忍不住流泪的冲动,干脆趴在床边,抱着头不让他看到。但她的嗓子带着哭音,谌知晏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可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他也说不出来。
“以后我就叫你哥哥吧,那我们就算一家人了。不知道吴叔有没有办法帮你上户口。”桑怡安立刻又担心起了谌知晏的户口问题,母亲还不知道她救了一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人,还为他花了不少钱,如果知道了,想必继父就要连她一起扫地出门了。
桑怡安从小就特别有主见,父亲去世后,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性格懦弱,又是个文盲,什么都不懂,偏偏还贪图安逸,本来她们两个互相支撑着也不是活不下去,辛苦一些罢了。母亲她却听了外公舅母的劝说,四处张罗再嫁,再嫁的人不能说不好吧,但他脾气暴躁,动辄骂人打人,烟酒不禁,又是个假仗义的,手里一分钱都存不住,不然都四十多了怎么还和老母亲小儿子住在又老又破的旧房子里。本来桑怡安想着母亲再嫁要去继父家的,她干脆就自己一个人住,乐得清净,结果那一家子全都过来了。
桑怡安小的时候,母亲和姑姑一起出去打工去了,她是跟父亲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可想而知,她不能接受父亲的突然逝世,更不能接受一个粗鲁蛮横的人住进他的房子里,一天天地消除他的所有痕迹,好似世上不曾有过那个温和有礼整天笑眯眯的男人一样。两个人的性格差别之大,犹如天壤之别,桑怡安自然不能接受。但她也没有立场阻止母亲的再嫁,她只想着自己能依靠别人继续享受,从来没想过小女儿心里根本不能接受新爸爸。
或许,在所有人眼里,母亲就是为了她好才再嫁的,所以不管有事没事都跑到她面前叫她孝顺继父,早点叫他一声“爸爸”。桑怡安只觉得悲凉,不过几个月而已,所有人都忘了父亲,所有有关他的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接受。现在,她没有考上安州高级中学,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她很难受。估计继父也不会再供养她读书,虽然这两年他也没出什么钱,她的学费,甚至都是她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撑着。填志愿那天她还是填了安州高级中学,就当是一个梦还未醒来吧。如果不是谌知晏,她现在已经去浪迹天涯了。不过,如果加上他,她更要辍学去打工了。她挺为他难过的,不幸穿越到现代,却遇到了她这么一个穷人,说不定还要被她拖累。
桑怡安有许多穷孩子的通病,自卑又怯弱,只是刚好学会了善良。她的学习天赋让她熠熠生辉,在灰暗的生活角落里成长,渐渐地无师自通,明白了许多人终身都看不明白的道理,也使她更区别于同龄人,过于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出院的那天,桑怡安独自扶着伤口还没有长好的谌知晏,搭车回了家。迎接她的竟然不是暴风雨,是吴叔铁青的脸色。
“我不小心说了那孩子长得很好,你爸就四处找人问哪家要儿子,你也知道,我们隔壁县向来私自贩卖人口多了去了,你六婶儿不就是隔壁县的人家不要彩礼嫁过来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日子过得艰难,她过来还能过上好日子,没谁去说。怡安啊,要我说,这孩子的户口问题还是蛮难解决的,如果被收养的话说不定还好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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