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的大女儿她见得最少,先前因她住在静月庵,等她跳墙还俗时,春燕已进府当丫鬟好几年了。她依稀记得春燕是个生得俊俏的女孩儿,还跟薛氏感叹吕二婶子这根孬竹竟长出了好笋,薛氏却说吕二婶子当年也美貌过,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便肥如母猪一般了。
如今再看春燕,那一身富贵打扮,衬得比当初更俏上几分,原本清秀白嫩的脸蛋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更添了几分媚气,水蛇腰一扭,端得像个以色侍人的通房大丫头了。香兰撇撇嘴,听三姑六婆的闲话说,春燕为了做新巧昂贵的衣裳,打好看的钗环,将月例和主人的赏赐几乎用了个干净,她不爱的衣裳和首饰才拿回家来送给爹娘弟妹。香兰心想,若是她肯多拿些钱给家里度日,吕二婶子何至于天天偷她家的东西?
眼见着春燕出门上了马车,香兰摇了摇头,扬手泼了盆里的水,转身进了屋。
第四章 入府(一)
这几日吕二婶子早出晚归,鬼鬼祟祟不知忙些什么,也没来陈家寻晦气,香兰过得分外愉悦,一心扑在作画上。她与吕二婶子这一架果然令她“一战成名”,许多人家都绝了同她家结亲的念头。薛氏愁眉苦脸起来,心里很不痛快。
这一日薛氏从外回来,见香兰画了一幅牡丹,正在题字,心里愈发不乐,阴沉着脸道:“好好的女孩儿不干正经事,你爹也纵着你,写这些画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用?还有看那些闲七杂八的烂书,把人都看魔怔了,去学学女红绣花才是正理!家里不指望你赚得这几个小钱!”
香兰道:“我虽不如庵里的师父们画得好,但前儿个画的一幅画还卖了两钱银子呢,抵得府里头三等丫鬟的月例了,怎么叫‘小钱’?再说,圣贤书怎么能说是闲七杂八的书,读一读明智明理,一辈子才不至于稀里糊涂的。”
薛氏皱眉道:“什么话?你天天整那套之乎者也的有个屁用,又考不了秀才。学一手好针线能说个好婆家,哪头轻重你分不清?你若是个大家小姐,琴棋书画的随着性儿的弄去,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个儿还不清楚?还是赶紧的收收你的心!”
香兰冷笑道:“娘的眼皮子何必这么浅?莫非我们全家合该给别人当一辈子奴才,没个出头之日么?”
陈万全正在里屋吃饭,闻言端着饭碗出来道:“你想如何?想要造反不成?过这样的日子,生在这样的人家你还不知足,外头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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