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望了一下房间,方慈便问道:“妈妈,爸爸呢?我好想他。”
“打饭去了。”素琴一捂帕咳嗽,方慈即上前替她拍背,也用略不满的语气说我,姐姐,你不乖哦,妈妈咳嗽了,你至少倒一杯温水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我瞥见不修边幅的阿连在门缝外悄望,他的胡渣已经长满了嘴周,依旧那么沧桑。我冷不防地问素琴,“你最爱的,是我爹,还是那个潮州佬?”
阿连要进门的动作顿住了,定神在外面听了听。
我的引站不太成功,她寂笑着说,她最爱的是自己。又渐渐说,阿连结婚以后,她没有想好,气得慌,随随便便嫁人了,于是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我爹。
阿连进来了,见了我,还故作惊讶,开始热情招呼我,他早习惯了用热脸贴我的冷屁股,从来毫无怨言。
我准备回家,请阿连载我回去。素琴咳嗽着欲说话却被咳得说不出来,阿连便笑嘿嘿挽留我,“明天休息的话,不着急回去吧,先在家里住一晚上,有你的房间,我以前准备的,跟小慈好好玩玩儿,你们明天去哪儿,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尽管放松。”
相比于方慈欢呼起来的假高兴,我倒懒得装模作样,“麻烦说话注意措辞,说自己家的时候,把我字加上,我不想跟你们这家人玩,现在要回去。”
阿连摸头尴尬笑了笑,“再坐一会儿吧,好歹把饭吃了吧。”
我勉为其难等他们吃好饭,他们留给我的那份饭,草草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他们这家人,确实令我没有胃口。
看见素琴和阿连夹肉给我的方慈,即使更没有胃口,也笑着硬塞。分别前,阿连先去开车,方慈出门送我。
我冷不防将她一把拉到面前来,不苟言笑靠到她耳边,漠然扯了扯嘴,字字诛心道:“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妈妈,不喜欢假孩子。我的优点不多,缺点可不少,你模仿我模仿得太差劲了。我不稀罕做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孩子的内心远远比生硬死板的道理重要,别跟他们一样本末倒置了。你忍久了,他们倒若无其事,你却成了扭曲的变态可怎么是好呀?人性,是需要出口的,懂吗?”
手一松,她的脸近在咫尺,果然很难看,难看到苍白脆弱,那双眼里渐渐爬起血丝,连眉毛和嘴巴都在微微颤抖。
我无厘头笑了笑,单肩背上芭比娃娃书包,吹起口哨左转而行,那粉红的包被我背得逍遥自在。我走向渐渐漆黑的通道,即兴唱起不成调的自编歌曲,“疼的时候就说疼~感到委屈放声哭~讨厌的时候就讨厌~随之而来的高兴~真诚的懂事才会显得珍贵~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嘿~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呀~有糖吃……”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不太喜欢这句话,它提醒了我卑鄙的童年,可若是语境用对了,不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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