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每天都很在乎八喜,一日不落地写满一张纸片,用胶水贴在对面的门上,末尾那三个对不起的字,我总是写得很大很大,大到一眼便能看见。时间一久,她家的门变成了雪白厚重的长毛怪,贴满了纸张的门,经风一吹,哗啦哗啦地响。真希望风能把我的道歉带给八喜,真希望她能在梦里听见我的道歉。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八喜转学以后,学校里的人有一阵子热传风言碎语,骂她是整容怪,骂她私生活混乱做小妓.女,骂她堕胎是家常便饭。
人言可畏,她们依旧肆无忌惮,滔滔不绝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而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打架不是一个理智的方式,骂她们拉低自己的档次,我又开始了精神胜利法,将他们都想作我和八喜的坏儿子。于是,她们一提起八喜,亦或者争论,我冷冰冰只有一句话,子不嫌母丑。
而那条我人生中第一次救下的毒蛇,又是谣言始作俑者。依旧不能得到救赎的我,斟酌一番班主任的话。某天放学,换上一身黑,戴了鸭舌帽和口罩,我悄悄尾随了鸭嘴婆。麻袋一盖,我将她用力掐在墙角里,压低声音森冷吓唬她。再敢乱说话,下一次漆黑的夜路里,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永远给我记住,你的舌头还在嘴里,是我仁慈原谅你的第二次,事不过三,以后无论是谁,因为你的嘴而遭受伤害的人,我就会来收回你的舌头,除非,你永远不走夜路。否则,每个夜晚我都将盯着你,盯着你那条乱说话的舌头,慢慢,慢慢地割下来。
她颤颤巍巍答应了我,我才溜得无影无踪。还担心她追过来,她却已抖得尿流,脚软到摊在地上。
如此,我浑身才轻松痛快了。
隔不久,我带上了八喜的随身听去学校。我在广播里对所有人冷静说了一番话,替八喜澄清了名声,澄清了她坎坷的花季,也告诉他们八喜走前留给我的一场卡农。
我按下了随身听,将麦克风稳稳对准,一时间整个学校宁静下来了,那曲悠扬的卡农穿梭在人们耳边,被八喜用小提琴演奏到了极致的卡农,每听一遍都有不同的心境。音乐结束有一会儿,校园里仍旧宁静,静到我怀疑全校只有我一个人时,外面的那几栋楼突然隐隐约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还有人大喊,小八!对不起!
由一个人起了头,而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对不起连绵不断地传来,如浪潮起伏,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了。但是我明白,我终于为八喜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我也没想到,这一小小的举动,消掉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日子久了,他们讨论起八喜,不再是负面的话,而是说,以前学校里有个叫小八的学姐,拉琴拉得极其美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她是小眼睛还是身材微胖,没有多少人再记得,他们记住的终究是她崭露锋芒的才华。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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