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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生长起来的胎毛。

别花羞得拔腿就跑,一出了院儿门槛,即刻跑得没了影儿。小春倌也撵了出去继续要阴.毛。我在屋里冲她们吆喝,两个傻帽!别疯跑给磕着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不知是谁突然惊惊慌慌地跑回来了,将院儿里的杂物撞塌,一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正说着她们平常耳朵都听起茧子的话,那人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我加快脚步出去看情况,迎面撞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别花惨白的脸上也蹭了一些血,鲜明而醒目,她四肢还打着寒颤,险些被门槛绊倒。

我的眼皮子和心头便同时一跳,也立刻扶住了她。我还没问好情况,她二话不说就势硬推着我往外走,嘴里才哆嗦地说,小春倌被人打了,被镇上的二流子打了。

我迅速折回去将劈柴的斧子放在腰后防身,即刻和别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地奔跑前去。远远的,我便看见镇上那几个地痞流氓还在路边打人,看得人心惊肉跳,我一面怒不可遏地冲刺过去,一面搜出手机声如洪钟地报警。

他们一听我报了警,又多踹了小春倌几脚,最后捡起石头往她头上重重一砸,便迅速挤上破铜烂铁一样的摩托车飞快地跑了。

小春倌头上破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她歪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子泥路上,沾满灰的狗尾巴丛掩着她一大半张脸,才开始,只能看清她一只眼睛肿胀至无法睁开。近了点再望过去,她血糊糊的五官像被剥了皮的内脏,鲜血仍在那凝固的黑血上流淌而过,流到她嘴边与口水一起往下巴处掉,渗入脖上的领口里,濡湿了一大片。

我们气喘吁吁以最快的速度向她而去,她也斜望着我们,那张血脸上几乎只剩下五官的缝隙,却莫名感受到了她透着期翼的神情,她努力斜视着我们,那份渴望着什么的眼神,如同瘫在旱地上的水生物急需要水延续生命。她痉挛的嘴止不住地流口水,最后只含混不清叫了一声妞妞,便闭上了眼睛,就再也一动不动了。

虽然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死了,但在别花的恸哭催促下,我还是帮着一起把小春倌送去了镇上的卫生院里。颠簸的一路上,我忽然记起她曾经年少鲜活的时候,如此机灵可人,如此生动淘气,那一幕幕,走马观花掠过眼前,一旦脱离记忆看此刻惨死的她,而不禁唏嘘质问。

小春倌的苦楚,怎就吃不尽,熬不完,过不去呢?

有些人一生的气运难道还不如一年四季?她的好日子才来,怎又倏然到头了?

她生的开端明明才起,突然又直缩到了尽头破灭,像是一场明晃晃的嘲谑戏弄。

我也不知我是在向谁质问。

可我知道那个精神生病的女人为了保护别花,不惜一切代价以自己唯独剩下的最珍贵的生命去守护这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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