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拉着宋元明仓促躲到了树林里去藏身。他的画画工具当时全被匆匆混装进了布包里,乱七八糟的,眼下也丢在了一旁没拾掇。我原想帮他理一理,他已将我按到了山坡草地上坐下,喊我仔细看看月景。宋元明还猜,我一定没仔细看过家乡的夜景。
他说,山里的景色一到了夜晚更是一番寂美滋味儿,满天的繁星,连绵不绝的山峰,清新的空气,在大城市里不好见。雾霾能少一些,那已算是幸事了。
我静静看了好半晌我那亲爱的又使我痛恨的家乡,忽想起宋元明是宋老师的亲戚,我不由碰了碰他胳膊说道:“青山,我先前拉你进树林的时候,还以为你会把我拖出去交给姥姥咧。”
宋元明被我那几碰,碰得回神了。他客观地道:“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见姥姥,这当然不能勉强。”
我见他心不在焉,频繁抿嘴又搓腿,似乎当真有什么话想说,就先开口直白地催他,“你……有话就说。”
他瞅一眼我,做了一个来回的深呼吸,缓缓地道:“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的人生做主。”
“谁不想呢,容芳以前还说以后她的孩子想干啥干啥,不干农活就不干,她常常最讨厌起早贪黑干农活了,天没亮就起来,早上都睡不够,浑身都疼,后头又纠结说,活到了点儿摆在那儿不干不行,不然,喝西北风去。然后容芳就变成了她爹的嘴脸说,好吃懒做的话,吃屎也找不到热乎的。在我们这个山沟沟里,女人的出路是靠嫁人。以前我也认为女孩子能嫁地多的人家是最好的,每个月能挣一千块钱那一定是非常满足又幸福的事。但是宋老师来了以后,他讲着不同的世界观,讲着和村里人不同的思想,我的想法就开始不一样了。”我渐渐笑了,又渐渐没了笑。
宋元明也笑着笑着就凝了下来,他终于开门见山了,“我是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城里?不想坐井观天的话,就走出去,干其他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逐渐握紧拳头说:“想,做梦都想。”我苦涩地笑,“我以前还说要去北京上大学咧……然后……就没然后了。”
于是宋元明转过半个身体来,突然握住了我的双臂,他眼里不经意间冒出希冀的微光,仿佛在引诱我,以一种致命而直白的方式。他斩钉截铁告诉我,“你可以去大城里!”
前一瞬我确实在期待,在亲耳听到这话时,心里甚至裂了一个胆怯的小口,今天晚上的泠泠月光仿佛也全映照了进来,使我整个人震动兴奋之余,又渐渐泛了冷,慢慢的,这种冷意顺着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攀爬上了能思考的发热的大脑上。我很快就冷静了,即刻拂掉了他的手。“我不能的。”
他这一时是茫然的,“为什么不能?”
“我只是知道,我不能的!”我干干地低嚎。
“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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