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分明是催我姥姥赶紧把我嫁出去,这也确实给姥姥带来了心理压力,使其产生了焦虑感。她老人家一焦虑起来,便绘声绘色模仿起村长那一番说辞,在我面前毫无意义重复几十遍,造成我也产生压力和焦虑感。
我心想,宋元明和我们不同,他能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我却还是个哺乳期的小雁,无法起飞,况村子里似乎只我一个是雁鸟类的。宋老师说,大雁是不能单飞的。唉。
既然不能飞起来,我也不想听宋元明讲远方了。那样更绝望了不是么。我没有再去小山坡上看他写生了,但小春倌跑来传话说,城里人在山坡上写生缺了个有默契的帮手,不能再顺心画画了,请我速速前去。
我费力抬起才从井里捞上来的一桶水,大汗淋漓了,也不愿意放下手中多余的重量。姥姥从前就是这样的。我就这么提着水桶和小春倌说话。
不去啦,你给青山传话,我要忙农活,要割很多猪草,要捡柴砍柴……还要相亲,这阵子很忙很忙,叫青山重新找个帮手吧,噢!不能再找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她们也忙!要找……小春倌!你不就是现成的帮手吗??快去呀!
说到后头我吃吃笑了,喜笑颜开,也空出一只手愉悦地擦汗。
小春倌头摇得厉害,苦恼地说,城里人不喜欢其他人帮忙,嫌他们不够默契还淘气,只有雁子和他最有默契。
不管小春倌如何请,我也不肯去,最后心气儿一上来即冲她大喊,我是要去相亲的人!没空!
小春倌被我喊懵了,她愣过以后嘀嘀咕咕说,又不是你一个人相亲,容芳也快相好了,可没你这么忙,奇奇怪怪。
等人走了,我不经意将沉重的水桶打翻了,继而无力跌坐在了湿冷的地上,我思虑重了些,也忘了起来。我呆呆地望向广阔又雾蒙蒙的田野,无论怎么睁眼也看不清平常能看见的事物,眼前仿佛被一团雾气给遮挡住了。我想,我只是太疲惫了。
余晖渐失,天色已昏,喜欢捶腿的姥姥顺着暗茫茫的小径也回来了,她在院儿门槛上却是一定神,连忙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心疼责备道:“你傻坐着干嘛呀?还是湿的地儿。”
“羽毛要是湿了,就更飞不起来了,我知道,我不能飞。”我沙哑说着话,头晕脑胀的。
姥姥顺手一摸我的额头,便惊叫道:“发烧了,发烧了你!怪不得说胡话!你哪里有羽毛?你是人!是我孙女儿!只是名字里带一个雁字!”
可是我仍浑浑噩噩地问姥姥,我是大雁,你就不能是老雁吗??
她露出心痛的表情,赶紧脱了自己的补丁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慌慌张张将我扶进了屋里,又跑去请村里的大夫给我治病。她还担心问了问大夫,雁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那大夫嗯一声道,有可能。于是叫姥姥一整夜要给我勤换头上的冷帕子,再弄点儿酒精给我擦手心,擦脚心,擦腹部……烫的地方最好都擦一擦。
姥姥衣不解带守了我一整夜,我第二天中午退烧了,她才肯放心睡下。容芳从老辈那里知道我病了,便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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