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表兄,卫绾惊愕之下,忘了言语。
今日卫不疑本来想着听了卫绾的话,不来春日宴了,但心里却不可避免地始终有些不服,他身为兄长,竟对妹妹言听计从,实在太窝囊了。他父亲就因为窝囊,勾结薛家辜负母亲,让他很看不起,心神不宁之际,轻易地便被王徵几句言语挑动了。
王徵道席上需要舞剑之人,并安排人手试他剑招,另有人推波助澜,让他能暂时摆脱卫邕。王徵六百石小吏而已,能安排上谁,卫不疑心生疑惑,但不知为何,最后他却鬼使神差地信了,谁让这人是他表兄,谁让他和卫绾在卫家处处低人一等,宛如风箱里的鼠辈。
卫绾心乱如麻,表面呆若木鸡。
王徵怎么也好像知道卫不疑今日一旦现身,必定能引起陛下注意?
筵席散后,太子和齐王一前一后地沿着曲折香径往斗拱飞檐的凉亭上去,齐王跟在身后采了几朵娇艳艳的牡丹,深嗅几口,笑吟吟地扯着花瓣暴殄天物。
夏殊则目光凝住,香径上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似一羽白鹤,她扬起目光,额发下露出一双清泠的眼眸,对上他目光之时,她本能地退避了一瞬,但跟着,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快步走入了亭中。
齐王惊诧,“卫绾?”
卫绾发觉自己的重生也许并不像自己沾沾自喜以为的那般简单。
推算年号,这一年,太子殿下应该早就有两任未婚妻了,这两任未婚妻都因为被暗杀香消玉殒。然而这一世的记忆仍然存在于卫绾脑中,这一世到了这一年,他却连一个未婚妻都没有。
一桩一件是巧合,这么多件,就未必了。
对太子的恐惧是刻在骨头里的,只要对上他犹如山巅上料峭冷雪般的目光,她便不寒而栗。这么深彻的恐惧洗刷不了。可是比起这种恐惧,卫绾更想知道,他是不是——亦如她一样,是带着回忆重生而来。
如果是,那么说明上天眷顾的除了她,还另有其人,那么王徵说不定也是。
不过没有等到卫绾开口,碧水之畔衣香鬓影,忽然江潮般涨了起来,纷乱的声音被极快地收拾成一道,如水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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