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低着头,碎发轻轻滑到眼睛上方,神情专注地撕开胶带,又对她“战绩满满”的小球无可奈何:“这小球我得剪下来了啊?”
陆况无所谓:“剪吧!回头我再黏上去!”
时今一是不懂为什么女生都对在透明胶带上留个小球这么执着,他们班的女生好像也流行这样做,陆况的抽屉里还收集着许多个用全乎的胶带裹成的小球。但不懂归不懂,等在她的作业本上打好“补丁”,他还是帮她把小球又黏了回去。
日晖渐斜,变得昏黄,今天份的作业已经完成,两人正抱着步步高复读机听磁带。里面的女声读到“Unit7,what is the highest mountain in the world”,时今一忽然抬头愣住。
陆况疑惑地转头看他,他略显不安地嗫嚅:“好像是我爸回来了。”
随身后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两人都闻到了一股又浓又臭的酒气。这之后眼前发生的一切没给陆况任何反应时间,趿着拖鞋拎着半瓶酒的花衬衫男人就揪着时今一的耳朵把他拎回了家里。
门“嘭”地被关上,陆况吓得一抖,手里的胶带掉下来,绕着她的双脚滚了一圈。
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鲁迅的那段话——“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陆况读过,并在此刻领悟。楼下院里女孩子们的跳皮筋声变成小男孩们拍卡片的叫喊声,对面的走廊有女人在捶衣服,楼上有锅铲在热油里翻动。而她身后的屋子里,是皮带抽在肉体上的巨响和男人无休无止的咒骂……
她微抖着手把时今一的本子都叠到一起,拉好他只装了两支笔的铅笔袋拉链,转身,悄悄把这些都塞进他家的窗台里。
习习微风吹干她背后轻微的汗湿,她站到打骂停止,才转身离开。
“十进一,明天见。”
2.
二中高中部虽在全南城排倒数,但初中部的师资力量和学生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甚至在过去三年的中考里,升学率一直在全市蝉联冠军。来了这里念初中,你只消别跟高中部的人混日子,安安心心呆在班上搞学习,你的前景还是很光明的。这是时今一班主任老邓的原话。
老邓今天端着一搪瓷罐的茶姗姗来迟,许是昨夜麻将赢了钱,再加上一路绕过来就他们班早读声音最齐最响亮,所以他看起来很是心情愉悦。
沿着教室转一圈,在走到时今一座位旁时,他的笑容忽而减了三分。
“时今一,你跟我出来一下。”老邓站在桌子边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心情复杂地叹气,把他叫了出去。
郎朗书声被隔绝在身后的教室里,老邓把搪瓷罐放在走廊外墙上,扭头看时今一,帮他把压在脖子里的校服领子翻出来整理好,末了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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