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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陆晚晚睁开眼,看到雕花木床上随风微荡的帘幔,还有幔上针脚细密的桃花。
这是陈嬷嬷的手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因为,陈嬷嬷在她出嫁的那年就已经去世了,她匆匆赶回去的时候陈嬷嬷已经下了葬,听说裹了床席子,连一副薄料棺椁都没有。
外头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缠绵。她头疼欲裂,一时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想了半晌,失去意识前的场景如火星燎原般,将她的回忆一寸寸点亮。
…………
她已经死了。
那时刚开春,北地荒原天气仍旧凉寒,无人为她关窗,寒风从窗口透进来,吹得她骨子都发凉。
她的儿子昨日刚死,害了天花,缠绵卧榻月余,死前还揪着她的衣衫一声声叫“阿娘”,他去得很痛苦。
她躺在床上,听到廊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自己等的人到了,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进来的却不是宁蕴,而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有着饱满的额头,小巧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吹弹可破,她朝陆晚晚盈盈一笑,自下人手中取了盏茶:“听说公子昨夜去了,侯爷怕姐姐难受,特意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滚。”陆晚晚大口喘息。
来人叫陆锦云,陆家继室的二女儿,她的妹妹。
陆锦云施施然在她旁边坐下,双眸媚色如丝,勾着陆晚晚:“姐姐性情还是这么刚烈。”
她撇开茶盏上的浮沫,柔声笑道:“不过自小母亲就教育我,姐姐是长,做妹妹的不该同姐姐计较。”她把茶杯凑到陆晚晚嘴角:“姐姐,小公子去了你不必伤心,只要有我,你在侯府就不是孤身一人。”
陆晚晚极力抬起手,将杯子推开。
陆锦云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道:“侯爷说了,昨日姐姐身子不适,没能来喝成我们的喜酒,礼数不周,让我今日来为你敬杯茶,以后我们要做一生的姐妹。”
陆晚晚闻着那茶,没有半分味道。她定定地看着陆锦云,一把抓住她。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少日子,可看到眼前的女人,还是会不甘心。
陆锦云手攀上她的脸颊,捏开她的双唇,强硬地给她灌水。她挣扎,水流了满身满脸。陆锦云嫌恶地掏出帕子擦干手背上的水渍,态度变得冷漠而疏离:“姐姐又何必这个样子?阿蕴本来就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君,当年你说你爱他,我才成全你的。我成全了你十年,还不够吗?”
陆晚晚冷笑,宁蕴和陆锦云是指腹为婚。
十年之前,淮阴侯吃罪官家,获罪削爵。恰时他们俩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宁家派人来提亲下聘,陆锦云得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死也不肯嫁给眼看中落的宁家。
父亲最好颜面,断不会留下话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肯落下趋炎附势的骂名,可他又实在不舍捧在掌中长大的明珠当真死去。
于是他挑中了陆晚晚——那个自母亲时候就送去乡下,去年底才接回来的女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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