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娘微微低头,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头上插着的蝴蝶珠钗微微晃了晃。李令琦记得前几天看见这钗子上还有两粒硕大的碧玉珠充作蝴蝶的身体,现在蝴蝶身体是空的。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的珠宝首饰是与性命一般重要。
沉默良久,他说:“抱歉,恕难从命。”回头便走,台阶下的两个小丫头扑簌一声齐齐跪下,抱着他的腿不要他走。
再一回头,陆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捧着那袋珠玉也重重跪在地上。
“你们都起来吧,何苦强人所难。”幻娘颤抖着声音说。“小王大夫可否给个方子,刚吃了球织那莎干粉时……救命的方子。”
几个丫头起身。
李令琦回头,带着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令堂会被球织那莎毒害?”
幻娘凄然一笑:“内宅腌臜事,小大夫便不必问了。”
“球织那莎干粉的事,我们师徒离开西域时便要那部落的人保守秘密,不可能来到万里之外的江南。”李令琦说。
幻娘没有说话,抬手弄弦。
琴音悲戚昂扬,是前朝末帝死前所抚的《狐猎》。那位末代皇帝醉心音律不问政事,下臣粉饰太平,欺骗他二十载,明明叛军打到城下,还无人告诉他,宫城破时,他携琴端坐于上清殿御座,淡定拨弦,让人记下他的琴谱,然后用琴弦自尽。
她是在嘲讽我被人骗了而不知,李令琦想,他心气极高。
“我想追查球织那莎的事,我不能让这种奇毒在大虞肆虐,暂且帮你。”
……
很快,李令琦就后悔了。
嘴上逞英雄是容易,真扮起女装来,简直是要了少年英雄的命。
穿裙子无所谓,胸前塞两小棉布包,他忍。
头发被扎成两个丫髻,再插上两朵绸花,他再忍。
然后外头陆小姐说:“把我的胭脂水粉拿去给小王大夫用吧。”
然后一个小丫头小声说:“小王大夫一个男子何必用这么好的。”
陆小姐说:“不必吝惜,不能委屈了小王大夫。”
李令琦:“……”
等他被金叶在脸上□□地万念俱灰,抄着手走出来时。
坐在厅里吃瓜子的幻娘跟几个小丫头眼睛都瞪直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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