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风讶然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
眼前的少女早不是半年前那个谨小慎微的小药奴了,又因一直掌着千颜殿大小事务,行动间已经隐约带了上位者的威严,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如当初。
此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渐渐同昨日梦中所见重叠,他有一瞬间的慌乱,涨红了脸。
元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红脸,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句:枯木逢春。
徐淳风是对元锦起了心思的,初初发觉这一点时,他觉得自己很龌龊。
后来这点被他师父发觉,然后他那个靠谱的师父出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主意:若你不知如何面对一件事的时候,那便去直面它,或许这样你会发现,所有的艰难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然后他不仅信了还照做了。
但是最后,他不得不苦恼地承认,他那英明的师父是出了一个馊主意没错——因为他不但没有发现自己那些心思如镜花水月般散开,反而越聚越拢隐隐有走火入魔的预兆了。
于是他看着自己的镜花水月,强压下心底的绮思,用一种干巴到近乎平板的声音道:“京里出了一种怪病,我看看。”
元锦奇了:“怪病不是归医署管么?怎地报到六扇门了?”
徐淳风又忍不住了,强行压下自己想要去摸摸对方衣袖的愿望:“有人怀疑是投毒。”
“哦。”元锦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再听一听香师说的,她发现又是自己熟悉的部分,索性扔了香典,将手伸过去:“给我也看看吧,今日讲的我都会。”
刚刚想要摸一摸人家的衣袖,对方就将手伸了过来,徐淳风差点没把持住自己,近乎慌乱地将手里的卷宗扔给对方,连自己正在看的那份都没放过。
元锦暗自叹一口气,将他正在看的放回去,认真地问:“你怎么了?”
当初那个锐意锋芒的青年去哪了?不过是一个心思阴毒,汲汲营营的小人而已,至于这样么?
但她转念便记起那个阴毒的小人正是对方的父亲,便没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徐淳风也很挫败,他也不想在元锦面前失态,却总是控制不住。
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地一仰头:“我就是一个懦夫!”
——没脸面对自己的出身,更没本事正视自己的内心。
元锦没有说话。
就在徐淳风以为对方要不理自己的时候,她突然又一字一字地道:“谁都没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你,”
徐淳风头皮一炸,差点以为对方看透了自己内心更深处的心思,僵在那里一动没动。
片刻之后又听元锦用一种更加认真的语气道:“你同你爹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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