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仁宣三年春,大旱。
辽东、直隶、江南、湖广全线无雨。这可以说是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天灾。
不断有南人北迁,北人南移,然而,无论往哪里走,都见不着一滴雨。
眼看着河水断流、土地干裂、庄稼旱死,朝廷上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萧珩这一个多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黑眼圈大得吓人,更是整个人足足瘦了两圈。他不仅白天黑夜地盯着监天台观测天象,更是亲自跑到民间了解情况。
坊间渐渐传出流言,说什么“新君无道,上苍示警”,听得多了,萧珩都开始渐渐地怀疑自己。
樊铭心疼得紧,忍无可忍把人压在床上,恶狠狠地威胁,“现在、马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萧珩挣动着手脚,气急败坏地嚷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我怎么睡得着?你没听见外边都在说吗?皇帝昏庸、无道,所以才会降下天罚,这是在警告我!”
樊铭也火了,比他还大声,“狗屁的天罚!狗屁的警告!老子不信!姓慕的借故造谣,百姓们不知道跟着瞎说,你心里也不清楚吗?”
萧珩被吼得头晕,好在也渐渐冷静下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
萧珩扁扁嘴,露出几分委屈。
樊铭毫不心软,坚持道:“好好睡上一觉,睡醒再说。”
萧珩兀自挣扎。
“你若不想睡,我不介意帮你!”樊铭抿了抿唇,把他的衣领一扯,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原本健康硬实的肌肉线条被软趴趴的皮肤所代替,樊铭眼底一片刺痛。
萧珩闭了闭眼,遮住其中的湿意,开口时,喉间的哽咽却藏不住,“铭哥,咱们开仓放粮好不好?”
樊铭叹了口气,“西京、直隶、湖广三处粮仓已开,哪还有粮?”
“北边,新修的那个。”萧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里面含着最后一丝希望。
樊铭沉默片刻,沉声问道:“小珩,你可想好了?”
萧珩摇摇头,垮下肩膀,“我是想开的,总不能看着百姓们一个个饿死。可是,军中无粮,北边的狄人打过来怎么办?”
说这话时,萧珩眼中一片茫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与失意。他说这些,实际并不是在问樊铭,而是拷问自己。
樊铭心头一痛,也只有在他面前,萧珩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茫然、脆弱、忧虑,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的小行行,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轻抚着心上人的额头,给他拢好了衣衫,然后便缓缓地说道:“倘若小珩想开,那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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