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助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韩应知道她不喜欢出门,就把这栋别墅里采光最好的一个房间,也是他原本的书房改成了她的工作室,人体模型,布料,缝纫机,针线,装饰原材料,画纸,草稿,把原本空旷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对一个艺术工作者来说,自己的工作室是最能放松的地方。对阮软来说,也曾经是的。
“阮小姐,这是您上次保存的草稿,是继续画还是另画新的?”助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温柔细致,能力更不用说。但她的本职工作,不是助理,而是私人护理师。据说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但是阮软倒是不记得她的姓名了。
阮软眼神平静到木然,自顾自拉过一张画纸开始画一件衣服的草稿。线条在纸上逐渐够了,轮廓渐渐显出来,暗红的颜色,透出一股血般的寂寥和无助,正在这个时候,助理送了一只手机过来:“阮小姐,令姐的电话。”
阮软抬头,也没有思路被打断的烦躁和不耐,平淡得像个眉目精致的傀儡,只有对着手机的时候才显露出一丝情绪。
虽然也只有一些嗯嗯啊啊的应和。
阮软的姐姐叫寒涵,姐妹俩姓氏不同是因为阮软是跟妈妈姓的,她们的父亲姓寒。寒涵很忙,平时其实也不大和阮软联系,这次不仅打电话来,而且还破天荒得约阮软出去吃午饭。挂了电话,助理就出去了,没几分钟就进来,送进了一只开着视频的手机:“韩先生电话。”
“阮软,你想出门吗?”韩应哪怕放柔了声音,还是带上了工作时的冷硬。
阮软有点怕这个样子的韩应,但还是点头。
“那个女人啊……”韩应皱了皱眉。韩应对寒涵的印象一直不大好,那就是只名利场上的狐狸精,还得是苏妲己那一水平的千年狐狸精,六亲不认,祸国殃民。哪怕她们姐妹俩长得再像,又哪里有他家阮软可爱?可是想到阮软好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他只要不叫她都不会离开别墅半步,实在孤清可怜。“好,让小吴送你去,早点回来。”
寒涵比阮软大三岁,论五官,她们俩几乎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一样,可是却绝对不会有人认错。两人都是瘦脸,颧骨高,这种面相的人很容易看起来刻薄,年轻时看着极美可却容易显老,但阮软眼神呆呆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害的荏弱,没有焦距又无助的神情甚至会带着稚气,很能减龄,可寒涵却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双大眼微波粼粼,就像春风吹过,漫山遍野开的那一片粉桃花,落英翩翩,飘飘荡荡,氤氤氲氲,汇成一片如云如霞的桃花瘴,媚而不艳,娇而不妖,明知那瘴气有毒,却能让人哪怕被毒得肠穿肚烂心肝具散也甘心。这样的女人,说她二十岁也有人信,说三十岁也可以,哪怕装四十也端的起那份雍容气度,反而模糊了年龄。
只是这片桃花今日却黯淡了,见到阮软,眼神哀戚:“阮软,爸爸得了癌症,肝癌二期,嗬,阮软,你说,当初我给爸爸办保外就医用的借口就是肝硬化,现在是不是我的乌鸦嘴成真了呢?还是谎话说多了,终于得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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