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御书房,陛下旧事重提,江相终于长叹一声,跪倒在地,从怀中抽出一纸揉皱的明黄卷旨,道:
“臣已有妻。如今朝局稳定,万望陛下成全,臣不日自去寻妻。”
皇帝斜睨他,朕还以为江相早已跳脱红尘之外,孰料卿,竟也从未挣脱儿女情长。罢,朕允了你。
江怀一身便装行走在官道上时,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那年,那个倒酒时洒了他一身的黄衣的小婢女。
他抬眸,小姑娘颊边的面粉还未擦去。
拿起银制的酒杯,看着那光可鉴人的杯面,小姑娘懊恼地叹气,他忽然就不自知地弯了唇角。
面前那盘鱼的腥味似乎也不那么重了。他夹了一筷子,面无表情地咽下那还带着血丝的鱼肉。
然后,清俊出尘的江侍郎回到家,蹲了几个时辰的茅厕。
江怀一件件地想着那些琐事,一如那时,弯起了唇。
他看向路边那一家茶肆,想着,她此时是不是正坐在某一家茶馆中,瞄一眼窗外,又飞快地抿一口茶呢。
……
江怀,大渊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却只任职近五载,便辞官归隐。
江相终身未娶,只有一未婚妻杨氏,不知影踪。
江丞相自归隐后,便再没人见过他。传说他早已飞升仙去,藏匿于漫漫云乡,或说他与意中人神仙眷侣,行走世间终老温柔。
这日,阿柒正在院里的藤椅上小睡。
享受这垂垂老矣的时光。
她的夫正在灶房忙碌,盯着那活蹦乱跳的鲜鱼犯着愁。多年过去,他还是不善料理这水中之物。
一只肥猫从墙那头跳进来,带着满身的花香窜入了院中,一脚蹬在阿柒的腹上。
“该醒得了!”
一声呼喝,如闷雷炸响,杨阿柒一个激灵,从藤椅上翻了下来。
却扑通一声落进了水中,浑身激冷,爬起时发现置身于青树环绕的小石潭中,前方飘着一白胡子老头儿。
老头儿眯着眼,捋着胡子缓声道:
“仙君一觉可睡得舒爽?”
她愣了半晌。张唇吐字:
“聚生……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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