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可要想好。”苏嬷嬷不是那等不知变通之人,自然知道生死关头如何取舍,只是怜惜宝钗小小年纪便不得不为一家大小打算,明明合该是养在闺中无忧无虑的姑娘家,怎地就要撸起袖子下场拼杀了。
她亦知宝钗主意已定,便不再多劝,只看了看斗橱上的自鸣钟道:“早晚请安问好之时您必得在院子里,其他三节两寿不得外出,余下的只需便宜行事,留莺儿下来守着即可。”这便是同意为她遮掩一番。河工之事动辄伏尸百万,饶是再严谨的引教嬷嬷也晓得厉害,这其中作用且不光彩的薛家哪里会有甚么好下场!
当下几人商议停当,宝钗命大管家以采买贺礼之名将笔墨店里替换出来的账本子抬进梨香院藏好,又在他耳旁低语几句才放人出去,转身对苏嬷嬷道:“如今外面的事儿且两眼一抹黑,还是先把眼下的忙了。嬷嬷替我跑一趟,对贾老太君说后儿要请女眷们聚在一起乐一乐,全当贺我哥哥府试取中。如今已是暮春时节荼蘼花尽,便起名儿送花宴。另再让莺儿往院子里姑娘们哪里去请一请,姨妈并大房邢夫人那里也莫忘了。”
把人都打发出去,宝钗这才捂着胸口喘了几下。稍有不慎竟又是个流放的下场,真真是火烧眉毛了还不自知。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两辈子所见所闻过的接近中枢之人,除了舅舅王子腾外竟只有林家妹妹黛玉的父亲巡盐御史林如海。不会没想过将东西交到舅舅手里,然前世贾家事败之时王家子侄竟狠心将嫡亲嫡亲的侄女卖入烟花地;林家姑父又早早去了,算算时候竟就在此刻数月之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牵连。此时事涉全家性命,如何敢轻忽大意?片刻之间竟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罢了,反正眼下还未到自家东窗事发之时,且先徐徐图之,取其事缓则圆之意。
晚间苏嬷嬷并莺儿都回来向她回道:“老太太,太太并各位姑娘都点了头说要来凑趣儿,现下如何安置?”
宝钗不慌不忙道:“明早去给老太太请安,听凭她想把席面儿安置在何处,届时与她说要用何种杯碗盘碟,再无不成的。叫咱们在这里管田地的伙计多多备些时鲜和能入席的花啊叶啊送来,治席的银子让白鹭算了放在外间备着,到时要用东西便直接采买了送去贾府大厨房。老太太要用的,必不敢有人克扣。”
当下各去安歇不提。
第二日一早宝钗带了莺儿在身边慢悠悠去了老太太所住之正院,贾母刚用毕早饭正闲看宝玉和小丫头们闹着玩儿,听鸳鸯传话说宝钗进来了,忙一叠声儿喊人进来。见着人了又皱眉埋怨她:“这几日早晚都不见你,竟总也不来看我这老婆子。”宝钗忙笑着福了福讨饶道:“老祖宗饶我一回吧。实在是这几日哥哥考试,连带着全家老小不得安宁,生怕心神不宁的出门闹笑话儿,是以没来给您请安。”
贾母笑起来拉着她的手拍拍:“蟠哥儿得了这个好出身,你们一家子总算是熬出来了,”转头又道道:“你母亲也是心狠,咱们这样的人家,何苦非逼孩子往那科举路上走呢?先前我那孙子便是吃不过逼迫夭亡了,害得我这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眼中竟滴下泪来。周围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又哄又劝方才止住。宝钗恍然未觉其尴尬,仍是稳稳坐着道:“母亲也心疼,这不是没办法嘛?男子总是家里的顶梁柱,这顶梁柱要是软了塌了可怎么好,让哥哥走这条路倒不是真为了个秀才名分,实在是想让他收收心,莫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若人人都和宝兄弟这般天资绝伦,这世上岂不全都是状元郎了?”
贾母听了也只是笑,宝钗趁机便说起送花宴:“不过是找个由头大家聚一聚,自打选侍回来也没怎么和姐妹们一处,单请她们把老太太和太太撇在一旁也不是事儿,索性一齐请了,散了席自有多少乐不够的。”贾母指着她对一旁几个丫鬟大笑道:“这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借我老婆子的筏子让你们小姐妹乐呵,去吧去吧。这席便安置在后头花园子里,临着湖恰有一丛荼蘼,看看水眼睛也清亮,有要用的瓷器只管和鸳鸯说,让她开了库去寻。”一时间众婆子丫鬟又都笑起来,外间有丫头来报王夫人到了。
王夫人来自是有家事回禀,宝钗见状问贾母道:“今儿怎么没见林家妹妹?”贾母道:“你林妹妹说是昨晚又不舒服,今天还让她躺着呢,就在后面碧纱橱里,你且去看看她罢。”
宝钗依言起身行礼告退,绕过后面的博古架又往东头走了几步便看见小小一座抱厦,贾母给黛玉的丫鬟紫鹃坐在外面正打着扇子用药吊子熬药。因着上辈子两人之间的计较,宝钗有意无意避着这位泪珠儿攒成的玉人儿,若不是实在找不着借口离了贾母眼前也不会提要来看她。
紫鹃见了宝钗过来,忙起身喊了一句:“宝姑娘来了。”转身掀开帘子往后退了一步把宝钗往里让。宝钗带着莺儿进去,只见一间甚是狭小的纱橱内安排着绣床书架书案并笔墨纸砚。往外还有半拉隔间,想必便是宝玉的居所。宝钗心下感叹了一句贾老太太真真毁人不倦,走到近前一看,黛玉正脸色苍白双颊潮红伏在褥子上,似在小声呜咽。
“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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