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连忙赔笑着递出一个粗布袋子,那人掂量了两下满意道:“昨天打了一匹在外面乱转悠的狼,刚扒了皮卸了条腿回来,晚上来家喝一盅儿且消受一回。”两人一起扭头去看躲在队伍尾巴上压低头的宝钗,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名录上贾家良妾薛氏旁边便被人用毛笔点了个红点子,意思就是这人已经病死了。至于尸骨,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妾死后有没有下场的?
是夜,女人呻/吟哭泣的声音从一座小院隐隐约约传出来,男人哄笑和满意的叹息伴随着犀利风声传出去老远。
“造孽啊!”打更的更夫摇摇头,敲响竹梆子继续向前行走,黑夜里根本看不出天空中越积越厚的铅云。
第二天清晨,宝钗是被疼醒的。被折磨到后半夜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心里许久以来藏着的悲愤恨意堵在喉口硬是咽不下去,比及天亮竟是还没有死。
人命可真硬,人命可真贱。她咧嘴自嘲,却又痛得出不了声——昨晚一夜的火已是把嘴角都燎烂了,嗓子更是堵了棉花似的又干又烧拉锯似的疼。这一切都比不上身下,被褥上尽是些血和腥臭浊物,原本尚能蔽体的夹袄被撕得粉碎。
门板嘎吱嘎吱被人推开,一个黑脸婆子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见宝钗抱着被子已经坐起来,悉悉索索扔进来一套棉布衣裤:“穿吧,等会儿有人牙子来,不想吃苦头就乖顺些,总好过在这里忍饥挨饿吹凉风。”
宝钗也不理她,待婆子把手里惦着的水壶放下走掉才勉强爬着捡过衣裤套上。这样的衣服往年在家里连粗使下人都不穿的,到现在居然比那些绫罗绸缎更能得她眼。
反正也已经陷入泥滩,多一层少一层污秽又能怎样?当日宝玉出走她就该吊死,熬到现今无论如何也要问个答案,不然真是死不瞑目!
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衣物上身,好歹是不冷了,想起昨晚的遭遇就频频作呕,她一点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只抱着水壶一气灌下去不少。那黑脸婆子再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个行动妖佻的女人,脸上擦着粉,穿得花红柳绿的拧着腰过来仔细看了看脸和手,又抹了把身上立时笑得尖牙不见眼:“虽然已经开过苞年纪也大了,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多稀罕啊!二两银子,可不少了吧?”
婆子也笑起来:“这可是没本儿的买卖,您回去一注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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